不知道男人是有意放她一命,还是另有所图,总之就在男人手里的刀要砍向姬云姒面门的时候,男人手腕一番,倏而刀锋一转,那刀刃顿然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姬云姒的肩膀砍去。
男人似乎收了力道,大刀砍上姬云姒肩膀的时候并不痛,可即使如此,她仍旧听见了皮肉炸开的声音,男人手上的刀已经深深的陷进了她的肩头当中。
血迹很快浸湿了姬云姒的肩头的衣物,抬眼看去腥红潮湿一片,男人似乎很满意,看着姬云姒苍白的脸色,藏在黑巾下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有风拂动,林子里一片腥甜气息,男人顺势收刀,将那刀刃从姬云姒的肩头拔出来的时候,溅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喷在姬云姒的脖颈边。
一道低醇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放开她!”
不用猜,姬云姒也知道这是东方冥的声音, 那刚收回刀的男人笑了笑,抬眼朝着一身血迹的东方冥看去,眼底闪着异样的深色,却自始至终没有作声。
长刀刚砍进肩头的时候不觉的怎么痛,不过片刻姬云姒只感觉剧痛袭来,直直钻进姬云姒心底深处。
姬云姒没有转身,也并不知道东方冥站在她身后的哪个位置,但照这个形势来看,她是不可能指望东方冥救她了,只因只要东方冥一动,那男人很可能会一刀真的朝着姬云姒劈来,她不想变成一具被分成两半的尸体。
姬云姒不动,那男人也不动,东方冥亦是不动,每个人眼底都闪动着晦暗的光芒,谁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中在想什么。
东方冥长身挺立,轮廓深刻,衣袂边溅出很多血迹在上,衬着他周身骇人的气质更加森冷。
良久,东方冥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放开她。”
那话像是耐心告罄,直直寒入人的心底,男人却不理会,他的眉眼一皱,手中把玩着长刀,那样子好似在说,我就是不放,你能怎样?
明明是夏季,此时在密林里却突然蔓延开一股异样的寒冷来,东方冥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那长剑是姬云姒见过的,便是之前砍断鬼婆婆手中冰蚕丝的那把,剑身锋寒,闪着幽烁的光芒,那上面还染着几滴艳色血珠,可以想象,这把剑就底断了多少人的性命。
刹那暴起,东方冥有如暗夜鬼魅,他长剑直指那把玩长刀的男人,似乎只要一瞬就是送了那男人的性命。
可惜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猛的点了姬云姒的穴道,男人大掌揽过姬云姒的腰身,连带着姬云姒一起向后退去。
姬云姒被男人揽在怀里,穴道被男人封的死死,强行逆转筋脉冲开穴道只会让她暴毙而亡,更加何她现在肩膀还流着血,逆转筋脉的后果还有一个就是会加快血液流动,就算没有暴毙而亡,她也会流血过多导致死亡,所以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是死。
姬云姒目光凝着执剑而来的东方冥,有那么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担心与不安,被人点了穴道的是她,他担心与不安什么,她忽然不懂,也不想懂。
东方冥剑风刮骨,他长剑横扫过来,然而每次在东方冥长剑横扫过来的时候,那男人只将姬云姒推到身前去挡东方冥的剑,东方冥眸光微缩,无论眼底的杀意多盛,在长剑快要扫到姬云姒面门的时候,他都会敛掉剑锋,避免伤了姬云姒。
心中一旦有了挂念,哪怕那个人的武功再高,也会有致使的弱点,姬云姒就是东方冥致命的弱点,男人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是淡然的,有姬云姒在手里,东方冥根本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东方冥眼底有多大的杀意那男人便有多闲适淡然,长剑递出,周围暗流涌动,漫天的光华在密林里绽现,东方冥这次是下了真正的杀招。
东方冥的速度很快,快到连让人眨眼都来不及,那男人眼底的闲适淡然转而一变,他没有去躲,在东方冥手上的长剑变成无数刺眼的光华时,他揽着姬云姒的手微动,就在东方冥的剑和他的胸口只差半寸时,男人退后两步,将姬云姒推向了那把长剑。
现在收势已然来不及,于是,东方冥只看见姬云姒的身体没入了他的长剑中,发出皮肉破裂的细响。
目光在半空中撞上,东方冥紧紧凝着姬云姒,姬云姒也在紧紧凝着东方冥,倏然,她嘲他咧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出来,干涩而又冷漠。
眼底心底全是她,他再也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甚至在那男人转手将姬云姒拽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依旧一动不动。
长剑清脆一声从她体内拔出,他没有想到,这把剑,终于一天也会沾染上她的血。
密林里,那男人协同十几个人快速离开,顺便带了走了姬云姒,东方冥沉眼看着姬云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带回来。
半响,有脚步声再东方冥的身后响起,萧进的声音继而传来,“王,队伍里的一半人均已毙命……”
一半人么?
东方冥低眸看着手中的长剑,即而抬手一扔,那长剑旋了几圈便狠狠插入了地面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萧进,把人都集合起来,朕要知道,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
……
姬云姒全身上下都在痛,肩头和胸口的伤口均在不停的流血,很快,她的衣衫湿漉漉一片,全是被血浸染的。
男人揽着她不停的往前奔,姬云姒最后的记忆是男人带着她出了林子,到了一片山峦耸立的地方,再之后,她眼睛一黑,很快便昏了过去。
痛,如同被什么东西碾过般的痛。
姬云姒再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只见自己的手脚都被绊着,抬头,这里似乎是一间地牢,而她面前正坐着一个满嘴黄牙、目光如鼠的瘦小男人,那瘦小男人的身边,那个用黑巾蒙着脸面的男人正慵懒的把玩着手中一个匕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出声,姬云姒声音干哑,肩头和胸口的伤口均已凝固了,没有再流血。
“我在哪里?”
瘦小的男人听见姬云姒开口,先是嘿嘿一笑,又道:“一个阶下囚,还敢问这里是哪里,你这女人再敢哆嗦一句,老子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瘦小的男人以为姬云姒听到此话会惧怕,哪想姬云姒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我在哪里?”
“嘿。”瘦小的男人来了气,捋起袖子就要过去给姬云姒两巴掌,哪想刚刚站起来,一把匕首却横在了自己的身前,瘦小的男人一愣,看着眼前眉目露出些不悦的男人,心中立时打了鼓,忽然变的畏畏缩缩起来,似是极其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眉梢一桃,男人复而把匕首收回,示意瘦小的男人不要啰嗦,问话要紧。
瘦小的男人会意,连忙又端端正正的坐回了姬云姒的面前,问,“东方冥为什么要去秋山祈福?地门的位置又在哪里? ”
瘦小的男人话问的快速,单刀直入主题。
姬云姒闻话一凛,目光朝着那瘦小的男人看去,最终又把视线移到了手中把玩着匕首的男人身上。
俨然,这牢中,那个把玩着匕首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主使者,这个瘦小的男人不过是在替他问话罢了,姬云姒自始至终都不懂的是, 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不出声,是怕自己出了声音,然后被她发现他真实的身份?
目光漆冷的瞧着那个男人,姬云姒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是冲着东方冥来的,那你也该知道刺杀当今皇上会有什么后果,还有,我不懂你说的地门是什么东西……”
瘦小的男人眼见自己被姬云姒忽略了,连忙接过话,“你最好老实交待,否则,有你苦头受的!”
姬云姒淡淡一笑,目光仍在睨着那个男人,“想要严刑逼供,那你大可试试,看看我到底是你的刑具硬,还是我的嘴巴硬。”
瘦小的男人恼了,起身,转头对着那把玩匕首的男人道:“不如抽她两鞭子,我就不信,她还能继续嘴硬!”
男人眼中的颜色深了深,瘦小的男人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过去拿了鞭子,朝着姬云姒走了过去。
姬云姒被扔在墙角处,一身的腥血异常难闻,瘦小的男人看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次嘿嘿笑了两声,缓步而来。
几乎没有犹豫,瘦小的男人一鞭子就抽上了姬云姒,只是,姬云姒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就好像那鞭子不是再抽她,而是在抽一样木头一样。
然而,那鞭子上被涂了些辣椒水,抽到身上的时候很痛,并不是姬云姒没有知觉,而是不是论是谁经历过她经历的那些,再承受这些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些不痛不痒。
见姬云姒不哭不喊,瘦小的男人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正要再抽第三鞭,那手腕却被人勒住了。
“够了。”把玩匕首的男人压低声音,对着那瘦小的男人沉冷淡。
一句话,只教那瘦小的男人一骇,即而扔了鞭子,对着那男人陪笑。
没有再说话,那男人目光从姬云姒身上扫了一眼即而离开,那瘦小的男人对着姬云姒扔下一句,“算你走运。”便跟在那男人身后一同出了地牢。
地牢里一片黄晕,昏暗的烛火在隐隐跳动,透地地牢的铁窗看去,只见月明星稀,三三两两。
姬云姒皱着眉头,回想起刚才男人压低声音说的那句话,她愈想愈是觉得熟悉无比,然而却始终没有想起来那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