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语,淡淡看了一眼祁雅,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而顾南城,好像对于她说的话,没有半分拨动。
仿佛她说的事别人的事情一样。
祁雅看他的神色,有些失落,一双黑眸微沉,继续道,“南城,你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了么?”
顾南城抬眸,一双眸子太过于犀利,射得祁雅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你说的,是哪天晚上?”
祁雅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你........”
“是我在海峡出事的那天晚上么?”顾南城挑眉,脸上带着几分浅笑,这样子,分明是嘲笑。
祁雅的脸苍白了大片,因为顾南城的神色。
顾南城倒是笑了,淡淡开口道,“祁小姐误会了,我原本以为你是知道的,那天晚上我虽然喝了酒,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不是谁爬上我的床,我都会下得去口的!”
世上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话么?怕是没有了,我从不知道,顾南城竟然有这般伤人的能力。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祁雅彻底打入死牢中,从此便再我翻身之地。
祁雅笑了,一双眸子里带着眼泪,好不凄凉,“顾南城,你倒是真狠啊!”
她的身子顺着墙壁慢慢滑落,瘫软在地上,犹如失去了血液的娃娃一般,悲凉无助。
祁雅这是彻底伤了心了。
想来,怕是连祁雅自己都不知道苹归是谁的孩子,她这些年怕是心里一直觉得。
苹归就是顾南城的孩子,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透露顾南城和她有一个孩子。
难怪安语会听到这样的风声。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力道,“孩子的家属进去看看孩子最后一眼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看向祁雅,至于我为什么会看她,我自己都不清楚。
祁雅呆愣,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倒是毫无防备的笑了出来,嘴里低喃着,“走了,都走了,呵呵,都走了!”
这一声声的低喃,说得人心中苦楚不尽。
她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直起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朝急救室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倒是有些悲凉,深爱之人深深断了她的希望,如今陪了她那么多年的孩子,也恍如走了。
祁雅身子不稳,朝一旁倒去,生生撞在了急救室的门框上,白衣大褂的男人伸手去拉她。
被她避开,她笑着,眼泪流着,抬眸看着我道,“杨蓁蓁,你赢了!”
我拧眉,心里说不出的心酸,若是平常日子里,她和我争吵,说出这样的话,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此时,我却有些无力,你赢了!这三个字是有杀伤力的,像是无声的剑,刺进了我的心间。
我想过要报复她,可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却是无心的,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祁雅扶着墙壁,一步一顿,磕磕绊绊的进了急救室,我没有跟进去,人生太苦。
面对生死离别,我比别人更加的恐惧,奕帆的死,是我心里的一道深槛,过不去,也无法过去。
馒头拉着我,小手紧紧的拽着我,我无法猜透他此时的情绪,跟无力去猜测。
张嫂赶来,见我们几人神色都不好,轻轻朝顾南城唤了一句,“先生!”
顾南城点头,开口道,“你带着馒头会别墅去,我们稍后回来!”
张嫂看了看急救室里,并没有多问,只是抱起馒头道,“小少爷,我们回家吧!”
馒头仰头看我,一双眸子晶亮,“妈妈,苹归姐姐是不是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这话时,我眼睛一酸,竟然忍不住想要哭,但好在我能控制好情绪。
看着他道,“不会,你和张奶奶先回家去,苹归姐姐会没事的!”我无法用语言去告诉馒头。
苹归的生死。
所以只能避重就轻的说,馒头点头,和张嫂离开。
急救室里传来祁雅撕心裂肺的声音,这哭声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闪现的惊雷闪电。
轰隆隆的一声,击碎了所有凝结在天空中的水滴,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我们每个人的心。
急救室里传来医生的叹息,一声伴随着一声,夹杂着祁雅的哭声,凌乱又清晰。
我心口揪得疼,世事无常,一个小时前,苹归那孩子还仰着脸朝我笑着说,“阿姨,其实你很好!”
一个小时后,她就和这个世界彻底说了再见。
腰间一紧,我被顾南城拉入怀里,他将我搂在怀里,轻声叹息。
我伏在他胸口,开口道,“南城,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不等顾南城说话,我便又开口道,“我们的孩子!”不是苹归,是很多年前,陪着慕邵天一起死去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小,未成人形就胎死腹中,当年将他葬在慕邵天的墓地旁,是因为他们是一天的忌日。
两人都是孤苦的人,葬在一起,也许能互相陪伴。
这些年,我从不敢去看那个孩子,更不敢去看慕邵天,因为内疚,因为怕心里的那跟刺,会突然被牵动。
然后疼痛难忍,慕邵天是因为我而死的,所以,纵然安语三番两次的拿我陷害顾南城。
但我终究没有办法对安语出手,我知道,她是恨的,恨我无情,恨慕邵天为我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我也觉得不值得,这些年,我从未去看过他们,心里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怕疼,所以却步。
如今见到苹归这般,我一时间却无比的想去看看那个孩子,还有慕邵天。
顾南城身子一僵,随后点头,无言。
对于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顾南城一直是毫无情绪的,我不知道,是他把情绪控制得太好。
还是,他本身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没有几分感情,但不管如何,我也无力去追究了。
急救室里,祁雅的哭声继续,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一身比一声更让人心疼。
我走了进去,见苹归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没有了血色,苍白无力,祁雅拉着她,跪在旁边嚎啕。
“你哭的是苹归,还是你无疾而终的爱?”我开口,有些无情了。
祁雅抬眸,一双黑眸看向我,阴翳如丝,“杨蓁蓁,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我看着她,不,准确的说,我看着的是苹归,“祁雅,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