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当年祖母离开的时候祖父哭了,爸爸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眼泪那样的晶莹,就像是水晶一样的晶莹。
祖母和祖父是一对青梅竹马,年轻的时候同甘共苦,到老了相依为伴,一辈子磕磕绊绊的搀扶着走过了很多个风雨四季。
祖父的性情温和,祖母的性情暴躁,祖父常常因为一点的小事情被祖母责备,然而祖父从来只是笑笑。
可爸爸说,他们几个孩子都不怕祖母,却都忌惮祖父,因为祖父对他们从来没有像对待祖母那样的温和。
祖母走的时候我已经十七岁了,但我没来得及看到祖母的最后一眼。
爸爸说,祖母临别一眼看着祖父说:"别一个人,找一个知道疼你的人给你做个伴,天寒的时候记得穿上我给你买的棉衣,天热的时候记得穿我给你买的背心,这屋子等我走了叫几个孩子给你收拾收拾,夜里不要晚睡,我怕你一个人忘记关灯。"
其实我挺羡慕祖父和祖母的爱的,虽然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可是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幸福了,每一次我想起来祖母最后的那些话,我都会感动的想要哭。
听爸爸说,他们想要给祖父找个人一起生活,却被祖父骂了一顿,自那以后谁都不敢再提给祖父找伴的事情了,这事也就搁下了。
祖父的小院子在村子的最南面,我每一次去都要走上一会。
现在的乡下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也都是钢筋水泥了,可祖父那里却一直是砖房小院,院子里种了一些草药,听说都是名目安神的。
祖父有一块地,地里种了一些玉米,每次我来都有玉米吃,即便是冬天也一样。
祖父把嫩玉米鲜得时候用冰箱速冻上,等我来了就拿出来,因为我爱吃。
祖父有四个孙子,一个孙女,可想而知我在祖父的眼中地位是如何的了得。
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才看到祖父的小院门,是黑的铁门,我走过去扣动了铁门上的门环,不一会门就开了。
门口出现了一位头发半白,脸色红润的老者,老者的身上穿着不厚的针织衫,是深颜色的,见到我老者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的像个弥勒佛,这就是我的祖父,那个为了心爱女人一直孤独了九年的人。
"祖父。"我一把搂住了祖父,祖父高兴的呵呵直笑,拍着我的脊背说:"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
"想祖父了呗。"我撒娇的离开了祖父,左看看右看看,说了一句:"祖父又肥了!"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祖父伸手赶忙的要替我拿背包,我连忙阻止了祖父:"别动,我这里面装了颗千年头骨。"
祖父一愣,继而和蔼的笑了:"你这孩子,跟你老子一个德行。"
我也笑了,搂住祖父的手臂:"还不是心疼您,我这包又不重我自己有手有脚,不要祖父帮我。"
"嗯——,就是最甜。"祖父一边说一边把门关上了,我搂着祖父的手臂进了祖父的房子。
祖父的房子不是很宽敞,但也有八十多平了,厨房和客厅都很大,左右两个卧室,其中的一个是专门为了我这种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的。
进了门我把背包直接送到了那间卧室,然后就问祖父晚上吃什么,祖父看着我说老玉米。
我眉头一挑说了句:"就这。"
祖父也不理我,直接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问:"子文那小子怎么没来?"
"他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我扯了一个小谎。
"你怎么不留在家里陪子文,到我这里来叨扰我。"祖父一脸的不屑,我知道祖父是想念李子文了。
说起来,李子文在祖父的眼中一直是一个一等一的好孙女婿,在祖父的眼里,天底下没有比李子文再好的孙女婿了。
"祖父,我是你孙女。"我埋怨的口气很重。
祖父也不看我,拿了条鱼出来放到了一旁的盆子里,我放了些水在里面。
"子文是我孙女婿。"祖父胳膊肘向外拐,有了孙女婿忘了孙女。
我也不再说话,悠然的走出了祖父的房子,在院子里晃荡,祖父的院子里都收拾的干净了,秋天了,那些成熟的草药已经都放起来了。
没什么意思就推开门打算出去转转,顺便买点新鲜的水果回来,结果刚推开门就遇上了隔壁的老头。
曹老头,爷爷的死党!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曹老头的身边跟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我见过。
顺风车,这是我对男人唯一的印象了。
看着男人我大方的笑了笑,继而跟曹老头打了招呼,便去打酱油了。
我以为我回来曹老头和男人会离开,结果我去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曹老头和男人还没有离开,我放下了酱油去了厨房,简单的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切菜。
又过了一个钟头,曹老头和男人才离开,离开的时候男人问我:"叫什么?"
我没回答,因为我看得出男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只是想听我问他的名字,所以我直接问了男人的名字:"叫什么?"
男人笑了,走进了我一步,在我的耳边说:"蒲俊辉。"
我退后了一步看着男人皱眉:"很少有的姓氏。"
"丫头回屋去。"祖父不高兴的叫我回房子里去,脸上有着不高兴,我看了眼祖父阴下的脸回了房子。
我回了房子站在了窗口,看见祖父和曹老头争吵了起来,而蒲俊辉却浅笑着看着我这里,就像是蒲俊辉知道我在看着他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