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门内幽幽传来一个男声,声音淡淡的,好像不管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不能造成任何影响,他就是这样的人,天地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更何况万物?他的生命自那一天,心爱之人死去的那日,他的心就死了,他的时间也停止了,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再打动他,他独自住在这里,住在寒月楼里,就像他的心一般,寒冷的就像是天上莹莹的月亮。
“擎魃,进来,你做了的事难不成总喜欢半途而废?”寒月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冰冷刺骨。
擎魃若不是已经习惯了,一定会打个哆嗦,这么冷冰冰的人他其实一点都吃不消。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打算将卿玖从雪琗身上抱下来,可是里面寒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一人进来便可,我不喜欢见生人。”
寒月都这么说了,擎魃也不好硬是抱着人往里面冲,他讪讪将向抱卿玖的手放下,转而摸了摸雪琗的头,“你乖乖呆在这里,好好照顾她,知道吗?我一会儿就说服寒月让你们进来。”
雪琗不满的叫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若不是背着这个人,她一定可以随自家主人进去的,现在让她呆在外面,灵兽也是有脾气的!雪琗在内心咆叫。
擎魃赔笑,“别气了,算是我求你,你要好好照顾她,我先进去了。”
擎魃觉得做主人做成这样,还要求自家灵兽好好照顾一个人都这么低三下四的,实在是太窝囊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家雪琗是雌的,他对雌性动物简直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进到寒月楼里头,寒意更甚,一切事物在这个地方都是冷冰冰的,花鸟鱼虫这种东西你想都不要想,到处都是白色的,别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是姹紫嫣红,花花鸟鸟的有多热闹,在这个地方确是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时不时飘上两片雪花。第一次来这里时,他记得他穿了薄薄的单衣,差点没冻死。
“你来了。”寒月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冷冷的,毫无一丝温度。
他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冰冷的好像没有一丝感情,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这片白色的世界,喝着“醉生梦死”。
擎魃进到里屋,一楼果然是没人的,一般要找寒月,都是在寒月楼最高处,在那里可以看见一个全身都是白色的人倚靠在栏边喝酒,背影满是落寞的人。
擎魃看着他,那个人,明明是唯一的好友,他却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半张露着的脸明明是美得惊心动魄,可是他却从不愿意在人前摘下面纱,就算是擎魃,他也不愿意摘下。
擎魃走到寒月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怎么,不欢迎我?”
寒月头也不回,仍旧看着楼下的白色世界,那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脸被面纱蒙着,却还是很美,只是半张脸就可以美得人神共愤,擎魃每每见到都不禁感叹,若是看到全部的样子,恐怕他这一生都无憾了,只是寒月至今都让他留下遗憾,从未揭下过面纱。
寒月轻抿了一口“醉生梦死”,“我只是不喜欢你带旁的人来这里,你若是来找我喝酒,我自当奉陪。”
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的性格,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明明是大美人一个,说话每次都冷冰冰的,擎魃拿过寒月手中的酒壶,毫不在意的就着他喝过的地方轻抿了一口,“这酒不管喝多少次,都是这么的纯美,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配方告诉我,省的我每次都得跑到你这蹭酒喝。”
寒月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分明,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醉生梦死’,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楼外的那个人吗?我说过,不喜欢生人,你带她走吧。”
擎魃可没这么容易放弃,他拿着酒壶,俯下身,在寒月耳边轻轻说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我真的只是来找你喝酒的。”
擎魃说得诚恳,寒月淡淡道,“如此就好。”
寒月自始至终都看着窗外,眼神若一汪秋水,连分毫的眼神都不分给擎魃,眼前坐着的若是个女子,擎魃一定说什么都让美人展颜一笑,可是眼前的是个男人,还是个冷冰冰的男人。
擎魃又小心翼翼斟酌又斟酌,再三思量,终于再次鼓起勇气,“月,其实。。。。。。那姑娘。。。。。。我不是来找你。。。。。。”
“你说什么?”寒月扭头看向他,冰色的眼睛直愣愣的戳向擎魃,看得他发毛。
擎魃在心里说,死就死吧,打不了死皮赖脸的求他,他看在我们是知己的份上应该会答应的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一口气说出来,“我想说的是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喝酒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门口那姑娘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疼得厉害所以我想向你借寒冰床来缓解她的痛楚!”
“呼——”擎魃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串,足足五十七个字,差点让他背过气去,可是寒月说了一句话真的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寒月在听完他这段激动的演说词后,冷冰冰的说道,“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他居然说与我何干?擎魃差点一口老血吐出,喷寒月一脸。好在最后他又咽回去了,可怜兮兮的又缩了缩身体,双手合十,“只此一次,你帮帮那姑娘,反正你那寒冰床空着也是空着,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再说我难得求你,你就应我这一次,可好?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寒月幽幽地看着他,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分明,只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冰色的双眸,毫无感情可言,银色的顺直长发,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座冰山,“我不喜欢救人,那张寒冰床我也不许任何人碰它,你也不例外,擎魃。”
擎魃哑言,说不出话来,他虽知道寒月宝贝那张寒冰床,可想想,说不定他求求情,寒月就同意了。
擎魃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行吗?连我求情都不行吗?”
寒月这次不再看着擎魃,又将头扭向了窗外,望着那个白雪皑皑的世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对我都有着特别的意义,就像是你手中的‘醉生梦死’,它是最最特别的,其次便是那张寒冰床,这两样东西,可算是我的命,你说我会不会把我的命交给一个生人?”
寒月第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这让擎魃有些意外,要知道,就算是他,和寒月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喝酒之外,几乎不聊什么,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那两件东西说了那么多,整整七十二个字!看来他真得很重视那两件东西,擎魃第一次见到寒月有什么渴望的东西,在擎魃眼里,寒月是无欲无求,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种类,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以自我为尊。
擎魃也只好作罢,“那我先回去了,寒月,过两日我再来。”
他摇摇晃晃的打算出去,可谁知没走几步,就突然脚软,瘫坐在白玉地砖上,寒月一惊,忙回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他发现擎魃瘫坐在地,玄色的衣衫上有点点血迹,他起身,朝擎魃走近,蹲下身,银色的长发居然长及脚踝,随着他的动作,银色长发垂落在地,“擎魃,你。。。。。。”
他捏住擎魃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说道,“你的内丹呢?到哪去了?”
擎魃抿唇不语,寒月又说道,“我问你,内丹呢?”
寒月的声音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焦急,就像是平常问今日吃什么一般平常。
“你不借我寒冰床,我的内丹要怎么拿回来?”擎魃吃力的说道,他现在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靠在寒月的身上。
寒月面色不变,只是皱了皱眉,“你在胡闹什么?内丹是可以随便给人的吗?”
擎魃无力的笑笑,不管是何时,他的笑容都有神奇的魔力,可以使人心柔软,寒月果然软下了心,“我知道了,你让雪琗进来,我带那个姑娘去。”
擎魃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松了口气,“多谢。”
门外的雪琗听到信号,忽闪着翅膀欢脱的进来了,当然,背上是昏迷的卿玖。
她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苍白孱弱,瘦弱的身子让人忍不住的心疼。卿玖的脸埋在雪琗的背上,只露出一个淡紫色的脑袋。
寒月在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很普通,和擎魃以前一夜风流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寒月的脸埋在面纱之下,只露出一对眼睛,漂亮的冰色,他伸手拂过卿玖的身体,不一会儿,一颗小小的玄色内丹被逼出体外,随着擎魃内丹的逼出,卿玖渐渐痛苦起来,挣扎着想要夺回内丹。
寒月将擎魃的内丹还给他,“以后不要这么做,否则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救。”
冷冰冰的声音,若是一般人听了,一定是伤心死了,多年好友居然会说连他有事也不救这样的话,好在擎魃已经习惯了,寒月就是这样的人,外冷内热,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内心还是很温柔的,虽然这只是擎魃的猜测。
擎魃拿回自己的内丹之后,马上就有精神了,来到雪琗身边,将卿玖抱下来,卿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很,擎魃一阵心疼,“月,寒冰床在哪里?快带我去,她会撑不住的。”
寒月此刻已经背过身去,背对着擎魃和卿玖,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先带她去沐浴,我不想看到寒冰床被血弄脏。”
擎魃也只好顺着寒月的心思,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对于寒月的一些习惯,他不好说什么,“那好吧,只是。。。。。。”
寒月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亭亭伫立,只见他微微颔首,“何事?”
擎魃也就说了他的迟疑,“你看。。。。。。她一个小姑娘,我们两个都是大老爷们,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现在昏迷不醒,我总不好占她便宜吧,你说是不是?”
寒月没有回头,他像是要走了,白衣随着身形而飘动,他的手轻轻一挥,立刻变出了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女童,“这是式术变的,把你怀里的人交给她们,你随我来。”
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寒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看擎魃怀里的卿玖,擎魃也是习惯了他的冰冷,将卿玖交给两个童女之后,立刻追着寒月跑上去。
寒月的心思,有时候连擎魃也不明白,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人,擎魃不知道寒月是经历了什么,才可以忍受一人独居在这么一个白色的世界,若是换成他,一定早就受不了了。
擎魃跟着寒月,来到一个用冰铸造的地方,这里是唯一一个与外面的建筑不一样的地方,全部都是透明的冰,他们仿佛是来到了冰雪王国,所见之处,都是透明纯净的冰。
寒月触手摸上这些冰砖,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分明。银白色顺直的头发长及脚踝,“这里就是放置寒冰床的地方。”
擎魃听言微微一愣,不禁打了个哆嗦,在心里感叹,还真是冷冰冰的地方,“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寒月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擎魃也只好跟了进去。
这样的地方也只有寒月可以弄得出来吧,由冰铸造的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