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推着轮椅微微含身的黑色身影让戴晓沫酸了眼,心,却在痛苦的边缘挣扎。起初,她有很多疑惑,很多不解,很多痛苦,但是,随着贺芸灵的出现,这一切,似乎都有些悲凉了。
“慕总对贺小姐不离不弃,成就一段佳话,”苏琪含笑低语嘲笑的对晓沫说,不无讽刺:“爱情算什么?最终能在一起的,那才叫胜利。”
戴晓沫不语,眸里,湿了,心,却在彷徨、挣扎、痛苦着。
“慕云霆,你是否愿意接受贺芸灵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的爱她,对她不离不弃?”牧师庄重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的响遍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戴晓沫的眸,染上淡淡的薄雾,目光,却落在那修长俊挺的黑色背影上,她的唇,轻轻颤抖,手却紧紧的攥住衣角,眼角眉梢都是涩意。
一秒,两秒,三秒……
宾客们在低头窃窃私语着。
戴晓沫的呼吸却倏的窒息起来,心……一点一点微微的收紧:他……
“我愿意。”他淡漠冰冷的话语在宾客的议论里响起,这三个字说出来,没有丝毫的感情。
可戴晓沫的心,却在瞬间,凝固成冰,疼痛于她,早已经麻木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对贺芸灵做出了承诺……相比起来,他对她的承诺,都是泡沫,很美,但是,却一碰即碎。
牧师继续念着:“贺芸灵,你是否愿意接受慕云霆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无论….…”
晓沫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瞬间从她的心里掏空了似的。
贺芸灵大大方方的回答:“我愿意”。
牧师宣布交换戒指,之后示意慕云霆掀开面纱吻新娘。
当慕云霆俯身,那吻落在贺芸灵的颊上时,掌声响彻着整个教堂。
牧师最后宣布婚礼仪式礼成。
苏琪看着戴晓沫,心底,却畅快极了,目的已经达到,她松开了晓沫的手臂,凑近她低语,带着无限挑衅:“怎么,做妹妹的,也不去祝哥哥嫂子新婚幸福?”
戴晓沫抬眸看她,心底的麻木与痛楚,让她的眼泪早已经没有了影踪,变得冷漠,而对苏琪给她精神上的折磨,而让她低怒:“苏琪,玩火者,终会自食恶果。”她与苏琪之间的纠葛与矛盾,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长久的隐忍让她的心有些烦燥起来。
苏琪的唇角颤了颤,想到那没有保住的孩子,心底,抓狂,但是,面却若桃花般娇艳,洋洋洒洒的说:“是啊,不知道是谁,正在自食恶果。”她低语,狠狠的说:“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种戏码,真够狗血的。”
而此刻,许多人围绕住一对新人,纷纷祝福着。那样的画面,让戴晓沫的心,微颤,她,若再在这儿待下去,终会崩溃,于是,往之前进入教堂的侧门而去。她,挺直脊梁,在人群里,往外走着,强忍的步伐,却越来越沉。
“哼。”苏琪冷冷的哼着,看着晓沫的背影,心,终是忿忿不平。
“哎,未婚的女孩们,快去教堂外的广场,新娘待会儿要抛捧花了。”有人在教堂里边走边快乐的轻嚷嚷。
有好些年轻的女孩往教堂外涌去。
“苏琪,你怎么不去接捧花?”一位年轻的女孩问她。
苏琪压抑忿忿不平的心情,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正欲开口。
这时,却有人拉着那年轻的女孩就要走:“人家苏琪马上就要结婚了,还用得着接捧花吗?不像咱们,连男朋友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走,咱们快点去,站一个好位置,也好沾沾喜气。”
眼看着那年轻女孩被拉走了,苏琪气得没有风度的想要跺脚。
若不是在慕氏新年晚会上摔了一跤以致流产,那么她早已经与孙辰结婚了。而不是像现在,她不清不楚的住在孙家,至于婚礼,孙辰却只字未提。虽然她竭尽所能讨好孙母,但是,孙辰不说话,婚礼,终是泡影。而她现在,牵强的坚持是孙辰推她,所以她才流产的……她想以此让孙辰难过内疚,终与她结婚。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多,但是,年轻未婚的女孩却很少,这不,教堂广场的台阶下,只三三两两,站了不过十来个女孩。抛捧花是婚礼后的重头戏,可现在,这气氛并不热烈,那贺母,不禁急了,吩咐下去:“凡是看着年轻顺眼的,都统统找过来凑凑数。”
于是,一些来参加婚礼的年轻女孩子也被找来,站在那台阶下,等待着抛花。
很意外,之前欲从教堂侧门离开的晓沫,在离开教堂后迷了路,后来被一位年长的妇人拉着:“小姐,帮个忙。”不待晓沫拒绝,就被拉到了那等待接捧花的年轻女孩里。
起初,晓沫站在那群兴奋的女孩之间,却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当慕云霆推着贺芸灵出现在台阶上时,她眸一酸,猛然低下头。幸好,她的身形纤瘦,并不高挑,所以在一群女孩里显得并不出众。
那粉色漂亮的捧花被贺芸灵往身后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随后落入那群女孩之间。
当捧花被抛起来的那刹那,女孩们纷纷往前挤着,只有戴晓沫往后退着,她,想要逃开,想要避开……
那束花落在女孩们中,她们挤着抢着,那花被抛过来又被打过去,突然,没有征兆的竟然落在戴晓沫胸口,她一惊,本能的用手将花接住。
广场上,宾客们聚集,纷纷看着有幸接到捧花的女孩是谁。
那些女孩,失落的,叹息的……
“晓沫!”聂珍的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兴奋,她冲过来抱着彷徨不知所措的戴晓沫,原来,刚刚她也在等着接捧花。
宾客们,有一些在慕氏新年晚会上见过晓沫,所以,纷纷议论着。
戴晓沫能感觉到台阶上那束灼人的目光,那,让她的心微微的收紧,可是,她却刻意没有抬头看过去。
于沛玲站在贺芸灵身后不远处,见到接到捧花的女儿,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忐忑,她不安的悄悄看着身边的丈夫。
慕博涛却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低哼着,很生气,但是,这样的场合,戴晓沫现在又是焦点,让他,想怒却不敢怒。
于沛玲的眉紧皱:女儿明明去了昆明,怎么会到教堂来?她紧张,担心,害怕,害怕女儿失态,更害怕丈夫发怒。她,要去阻止女儿……
刚走了一步,可慕博涛却突然伸手抓住妻子的手臂。
那么多人的目光,让戴晓沫再也无法闪躲,那带着淡淡香味的捧花,却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要不得,更丢不得。而此时的她,更是逃不开了。多讽刺,在他的婚礼上,她竟然接到了新娘的捧花……那象征幸福快乐的捧花……
“沫沫。”贺芸灵的声音沉稳而带着灵气,在外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在他们彼此心底,却是带着无法抹去的尴尬与紧张。而这份尴尬,让她亲呢的呼吸打破了。她带着浅笑看着戴晓沫,戴着手套的手优雅的挥着:“沫沫,过来。”
戴晓沫的心,紧紧的收拢着,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酸涩的眸落泪,她抱着捧花,踏上台阶,目光,不敢抬头看着那穿着黑色礼服站在贺芸灵身边的那个人。
一步一步的,贺芸灵那白色的婚纱出现在晓沫的视线里,而那婚纱旁边,那黑色却很亮的皮鞋往上,是一条黑色的西裤……
她,每走一步,脚都在颤抖,视线却一直不敢往上移。
终于,她走到他们面前,她低眉,没有去看那伟岸俊挺的他,而是俯身,唇角挂着让自己心碎的微笑看着妆容精致漂亮的贺芸灵:“芸灵姐,你今天好美。”她的眸,盈盈的,有着水花,笑意,却更浓。
贺芸灵心微微一紧,那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蓦的握住了晓沫的手,“沫沫——”
她手上柔软的蕾丝让戴晓沫不适,她,挣脱开了,之后,双手,将捧花捧在胸口,站直了腰,终于,目光落在慕云霆身上,再往上,与他的目光相触。
他目光里,灼灼的,让晓沫的心纠紧,而且狂跳着。若说她没有丝毫动容与酸涩,那是假的。
可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
现在,他与贺芸灵已经结婚。
因为他曾决绝的说分手,也因为贺芸灵坐在轮椅上……所以,她即使再心痛、再难过、再纠结,都不想再去追究或者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事已至此,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掩饰内心的痛苦,坦坦荡荡的活着。至少那样,她可以在他们面前保留仅有的尊严,她的痛苦让她自己承受就好了,不必人尽皆知。
“哥哥。”戴晓沫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身子在颤抖,但是,她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与声音保持平静:“芸灵姐,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一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于她,要说出口,是如何的艰难与痛苦。
“沫沫。”坐在轮椅上的贺芸灵,复又握住晓沫的手,目光里,带着少有的感激:“谢谢你。”
而慕云霆,就那样伫立着,纹丝不动,目光,只是灼灼的看着她,心底,却如同火燎针扎般痛苦。
晓沫莞尔一笑,遂看着那捧花:“芸灵姐,谢谢你将幸福传递给我,”她的下颌微扬,小脸有一丝红晕:“你们这么幸福,我想,我也会很幸福的。”都说接到新娘捧花的未婚女子将是下一个新娘,但是,她却孤单痛苦着。幸福与她,似乎是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心,落入寒冷的低谷,似乎,再也不会复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