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帷幕玻璃旁的戴晓沫,被那透气天窗流进的冷空气袭得颤抖,很快,她的额角越来越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慕总的未婚妻好优雅。”帷幕玻璃的帘子外,坐着两位慕氏的员工,年轻的女孩边喝着饮料边感叹着:“他们好配。”
“别羡慕了,他们啊,一位是慕氏的接班人,另一位那可是贺氏财团的金枝玉叶,身后是堆积如山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稍稍年长的那位嘲笑道:“人家有钱,自然优雅了。这些,怎么是咱们这些人能够比得上的?”
她们的说话声,将昏昏沉沉的戴晓沫惊了,她静静的站在与她们相隔一帘之后的帷幕玻璃旁。
“也是。”年轻的女孩说:“哦,对了,你发现没,之前跟在慕太太身边的那位,好眼熟。”
“是慕太太的女儿,”年长的说。
“慕董的女儿不是去世了吗?”年轻的女孩不解的问:“这又是从哪儿崩出来一个女儿?”
“你没听明白吗?是慕太太的女儿,”年长的不悦的补充说:“是她跟前夫生的女儿。”
“前夫?慕太太曾经结过婚吗?”年轻那位吃惊的问,而后她的思绪一直思索着,终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我记起来了,她女儿好像是以前行政部的戴晓沫,对,就是戴晓沫。”
被人唤着名字,戴晓沫微微的一怔,却又不敢出声。
“你不说我倒没觉得,你一说,我倒也觉得好像是她了。”年长的那位说。
年轻的那位噘着唇:“可从前她在行政部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漂亮啊,怎么今晚她一露面,就惊艳全场。”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嘛,”年长的说:“灰姑娘也有变公主的一天啊。”
“灰姑娘始终是灰姑娘啊,麻雀又怎么能变成凤凰?”年轻的酸溜溜的说:“她呀,又不是慕家真正的小姐,也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年长的那位却说:“若说凤凰,若说足以炫耀的,贺小姐才当之无愧呀。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恐怕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咱们慕总。”
戴晓沫清醒了。
原来,她什么也不是,
原来,她什么都没有。
她,仍旧是那个孤单贫穷的戴晓沫。
可她们的话,却真正点醒了戴晓沫,她,始终是灰姑娘,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是凤凰的。
而贺芸灵,才是足以匹配慕云霆的公主。
她痛苦的走出来,往卫生间走去,却在卫生间门口撞到一个人。
苏琪微微的扬起下颌,手落在小腹上,微微一挺:“撞了我可没什么,要是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对晓沫又妒忌又羡慕,:“学长肯定会很伤心的。”
戴晓沫眉微微一紧,却见她脸上化着稍浓的妆容,身上穿着及膝的晚礼服,脚踩着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她这种打扮,根本不像是孕妇?而她此时,也没有心情跟她说话,侧身,走进卫生间。
苏琪跟了过去,话外有音的说,“晓沫,怎么了,今晚不开心?”她乐呵呵的笑:“是啊,你穿得这么漂亮,却没有人请你跳舞。”上次在超市她就知道慕云霆与晓沫在一起的事,而之前贺芸灵出现的那一幕,让她大快朵颐。
戴晓沫原本就难过,她这样一说,心底更烦乱了,但是,却不理她,径直走进卫生间的小隔间里。
苏琪冷冷的哼哼,而后得意洋洋的往卫生间外走去,却不料,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闷哼了一声,而后,小腹也微微的一疼,她一慌,害怕担心起来。
“苏琪,你怎么了?”有慕氏的员工进卫生间,发现了摔倒在地上的苏琪,赶紧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被扶起来的苏琪,试着走了几步,除了小腹隐隐作痛外,其他的,还好。
戴晓沫走出小隔间时,正见人扶着苏琪离开,她低头站在洗手台上,任由冰冷的水冲洗着她纤细的手指。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因为水的冲洗,一直泛着光泽,戴晓沫眸一湿,她用右手试着想要将戒指摘下来,可是,那却像是量尺订做的一般,根本摘不下来。她难过的,落泪了。
“沫沫,你怎么在这儿?”开舞之后,于沛玲到处找女儿,可是都没有找到。
戴晓沫怕被母亲发现手里的戒指,将手微微的藏在身侧。
于沛玲发现了女儿湿润落泪的眸,原本就隐约担心,现在更是有些微怒了:“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她拉着女儿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值得你这样?”
话音一落,又觉得自己话说得过重了,便又说:“你今天也见到了,没有经过排练,却能将舞跳得这样合拍,他和芸灵的默契是任何人都达不到的,而他们,是不可能分开的,死心了吧,沫沫。”
戴晓沫擦干泪,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开舞之后,你慕伯伯本来要把你介绍给大家,却到处找不到你。”于沛玲帮女儿补着妆,待看着她情绪稍稍好一些后,方拉着她走出卫生间。
于沛玲带着晓沫在衣香鬓影里穿梭着,最终,走到慕博涛身边。
“沫沫。”贺芸灵唇微微上扬,端着香槟打量着戴晓沫,眉眼间皆是笑意,她朝晓沫举举酒杯:“你今天好漂亮。”
戴晓沫的唇,说不出来话,更笑不出来。
于沛玲从侍者手里端过酒杯放在女儿手上,“还不敬你芸灵姐一杯,谢谢她为你设计的这件晚礼服?”
是啊,她穿的裙子,是芸灵设计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感谢她?戴晓沫颤抖着举起杯子,“芸灵姐,谢谢你。”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贺芸灵巧笑兮兮,端庄的扬着唇,跟她轻轻的碰着酒杯:“沫沫,新年快乐。”
慕博涛倒笑着说:“还叫姐?呵呵,沫沫,应该改口叫嫂子了。”
“慕伯伯,”贺芸灵有一丝害羞的撒娇。
戴晓沫被刚刚滑进喉的酒呛住了,整张脸涨得通红。
而这时,慕云霆走过来,刚刚,他寻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晓沫,他的心,快跳出喉咙来了,而这时,才发现她跟父亲他们坐在一起。
明知道他来了,戴晓沫却没有看他,而是又换了杯酒,举起来,唇畔,却扬着一丝笑,可她自己没有发现,这笑,比哭还难看,“哥哥,”她看着他,心底却痛苦极了,而后看着芸灵:“嫂子,祝你们幸福。”话说话,眉却微微一紧,唇微颤着,一仰头,将酒全悉喝了下去,这酒,微微的甜着,似乎,喝下去也不会醉人。
慕云霆脸色铁青,她的称呼与祝福,让他极度不悦,心,微微收紧。
“沫沫,谢谢你。”贺芸灵说,而后递了杯酒给他:“妹妹敬的酒,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喝?”
慕云霆看着晓沫,掩饰着自己微怒的情绪,他生气,生气她不爱惜自己为什么要喝酒?生气她,为什么故意叫他哥叫芸灵嫂子?
“云霆,沫沫都已经喝了,你怎么还愣着,赶紧将酒喝了。”慕博涛呵呵一笑,指着儿子的酒杯。
慕云霆仰头,那杯酒落入他的喉咙,可是,却感觉微微的苦。
见他喝完了酒,贺芸灵也微微抬手,而后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她的手优雅的伸向慕云霆,准备接过他喝完的空杯子。
慕云霆的目光带着一丝痛苦纠结看着戴晓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而他,在贺芸灵的手即将碰到他手里的杯子时,他的手指一松,那杯子落在地上,瞬间,玻璃与地板的撞击声,而后,酒杯碎成几块,零零碎碎的,散在众人脚边。
场面,微微的有些尴尬。
“沫沫,那边那位是你的朋友吗?我发现她一直都在看你。”于沛玲将女儿手里的空酒杯接过去。
或许是之前在帷幕玻璃那边吹了冷风,又或许是喝了酒,戴晓沫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眸里,带着倦意,目光望过去,却见不远处聂珍在向她招手。
能解除尴尬的唯一方法就是离开。
戴晓沫唇微抿,抵制自己的痛苦,她说着抱歉,目光却不敢看慕云霆,而后转身,在转身后心却痛得颤抖,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往聂珍的方向走去。
“呵呵,晓沫,”聂珍一把将她抱住:“我找了你好久。”她穿着粉色的礼服,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
戴晓沫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见慕云霆与贺芸灵贴在一起的身影,她怕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于是拉着聂珍往自助餐区走去,她们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我刚刚看见苏琪了,她走了。”聂珍低语,“那么爱出风头的人,竟然提前离开晚会了。”
戴晓沫错鄂,“是吗?”
“晓沫,”聂珍伸手搂着晓沫的肩膀,提醒道:“上次跟你说的事,可别忘了哦。”
上次说的事?戴晓沫微怔,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帮我找一张慕总结婚的请柬。”聂珍微噘着唇看着她:“哼,我就知道你会忘了,所以特别提醒你。”
“好啊。”戴晓沫的心,无疑又被刀狠狠的割开。
“贺小姐回来了,那不是请柬就要终审了吗?”聂珍心情不错,她双手合十祈祷着:“好希望我设计的请柬能中选。”
戴晓沫胸口窒息着,每次听着别人说着有关于他们的事,她的心,就会窒息得疼痛。可是,她的立场,却无法阻止任何人说起有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
思绪无法控制时,她越过聂珍的肩膀,看见何皓天朝她们走来,她的心微微一紧,难道,是他让何皓天来找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