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话可是你能说的？”莫可卿轻斥，“你好端端的不满意岚姑娘什么？怎么说岚姑娘也是亲王的客人，那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说完莫可卿对着慕寒和萧凌初歉意一笑，“抱歉，她们几人跟我久了，素来以姐妹相待，难免脾气有些骄纵不知礼数，亲王和萧先生切莫在意才是。”
“小姐，您倒是大度了……但是您受的委屈，奴婢们心里不平啊……”
岚宛清又点了点头，真好！
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又把这氛围给调动起来，玩得这么高招，不去钻研太极都是浪费了。
她突然大步上前，几个婢女全都愤然盯着她，莫可卿起身，微笑着拉她过来，“岚姑娘一看就是行事做风不拘小节之人，我倒是欣赏得紧，一点小误会而已，无须记怀。来，坐吧。”
“确实无须记怀。”岚宛清坐下，看着桌上，顺手就坐萧凌初面前将那碟水晶包给拖了过来，“只要以后别半夜闯门弹琴就好。”
莫可卿那完美的笑容微微一僵，接着又恢复自然，轻轻点了点头。
“我太过心急与姑娘相识，倒是我的不是了。”含笑看了眼慕寒，她轻声说道，“亲王很少对人这般关切呢，所以我才会好奇得失了礼数，亲王能否原谅我这一次呢？”
她娇面如花，声音温婉，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让人看得骨头都能酥了。
慕寒笑吟吟地看着岚宛清，“她若原谅，我就原谅。”
莫可卿脸上又是一僵，这时候萧凌初早已夹了只蟹黄饺，放在她的碟子里，温和地说道，“尝些吧。”
莫可卿的表情瞬间化了下来，笑得可人，举止温雅，“谢过萧先生。”接着她转头对着岚宛清微笑，“不知道岚姑娘原不原谅我呢？”
岚宛清吃着水晶包，觉得碱放得重了些，于是一点头说道，“下次水晶包少放些碱。”
“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那叫雨昕的丫头抠破了墙面，嗯……力道还真大。
“看来岚姑娘是原谅我了。”莫可卿浅浅一笑，夹起面前的蟹黄饺，“萧先生和我都喜欢吃这个，岚姑娘也可以试试。”
“她对螃蟹过敏呢。”慕寒筷子一横，夹了个玲珑饼给岚宛清，“她喜欢吃咸的，凌初也是知道的。”他微笑着，“你看凌初就没有给她夹饺子。”
岚宛清看了眼慕寒。
这个人言谈举止之间，卯足了劲想要给她拉仇恨，真是有吃的也堵不住他的嘴吗？
她对那什么关系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人生还有个天纪齐去烦恼，情啊爱的根本不在服务区。
“昨晚我才到，就刚好碰上一场刺杀，看来这里也不甚安全，我带的这个婢女，都有一身好武艺，亲王如有需要，尽避直说。”莫可卿的笑容温婉而又真诚。
“她们只需要保护好莫女官就行，你可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可不能有半点闪失。”慕寒含笑地说道，“再说，真出了事，我该怎么给萧兄交待啊？”
“亲王言重了。”莫可卿喜得连神色都带上了几分激动，倒是萧凌初平静地说道，“保护亲王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只要莫女官在亲王的身边，保护你们的安危，更是在下的职责。”
“萧先生放心。”莫可卿正色说道，“既然我在场，那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依我看，此次亲王行踪如此严密，还是被刺客给闯了进来，想来刺客在二七营必有内应，我已经请武公公带宫内高手去查了。武公公乃西厂主办之一，他办事，亲王尽避放心。”
说起正事的时候，莫可卿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神情庄重，虽然语气客气，却是有种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慕寒正在喝粥，听到西厂两字，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顿，接着才慢慢说道，“哦，西厂啊……”
他语气喜怒难辩，或者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含义，莫可卿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近年来，对于西厂，朝中有不少权贵颇有微辞，只不过在我看来，也无非是些做贼心虚之人，心里有鬼，自然就会畏惧西厂几分，像亲王这般光明磊落之人，自然不怕的。”
“我怕。”慕寒微微一笑。
莫可卿微微一愣，接着笑道，“亲王言重了。”
“莫女官倒也是言重了。”慕寒哈哈一笑，将碗往前一推，“我更怕我慕寒尚未老去，就这么般无用，自己遇到刺杀，还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解决。”
他含笑看着莫可卿，语调轻松，笑容四身，只不过那轻挑着的眉眼里，隐隐露出几分尊贵还有几分森冷。
那样的森冷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杀机四伏，与他相近的莫可卿，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当即脸上一笑，声音放，“亲王这般说，我又如何受得起？武公公是西厂侦缉部管事太监，现今遇上了谋杀亲王的大案，于公于私，自然都得认真审查，不然的话，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咱们免不了要担上失职之责，亲王大度，想必也能明白我们的难处。”
“你明白，我当然就明白。”慕寒的笑容又变得无害起来，亲自给莫可卿盛了碗粥，“莫女官瘦减了，多吃些，一路辛苦。”
莫可卿双手接过粥，脸上的笑容极其诚恳。
岚宛清却是默默地吃下一口水晶包。
这些上位者真的需要这样刀光剑影的吗？个个都是笑面虎，每个字每句话都饱含深意，斟酌再斟酌之后才敢说出口，累不累得懂？
就算是她半只眼也瞧不上的莫可卿，也不是传统意义中的花痴而已，一说起正事来，心上人也算不得什么，男色更是浮云，面对势力虽大杀气陡生的慕寒，也是一步不退。
比起来，她的段数还是低了些啊。
“饱了。”将碗往面前一推，她站了起来，对着萧凌初一点头，看也不看向慕寒和莫可卿，扬长而去。
“岚姑娘纯真直率，倒真叫人喜欢得很。”莫可卿含笑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慕寒瞄了萧凌初一眼，笑道，“确实不错，不过就像凌初所说，女子还是应该像你这般温婉大方，这才是最好的。”
“萧先生真是谬赞了。”莫可卿的眼神里带着惊喜，略带羞的看了眼萧凌初说道。
萧凌初的态度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着。
慕寒跟着说道，“今日天气不错，莫女官也难得出次门，可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我这边要斟酌一番给太后回折子，就让凌初陪莫女官四下走走吧。”
莫可卿的眼神里有着惊喜，“真的吗？但是萧先生事务繁忙，我不该麻烦他的。”
“陌上游，共赏花枝柳，这样的好事人间可是难得一遇。他再忙也抽得出空来。”慕寒微笑着说道。
萧凌初起身，微微一让，“莫小姐，请。”
莫可卿媚然一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与羞，对着慕寒道了别之后，与萧凌初并肩离去。
这时候岚宛清正走到雪素身边，只见那婢女瞪大了眼睛，一脸憧憬的模样说道，“萧公子与小姐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声音不高，却让岚宛清听得真真切切。
岚宛清微微一侧脸，淡定无波的眼神掠过那天造地设的一双，哪里来的天哪里来的地？这姑娘眼神有问题吧？
完全是花插在瓷瓶里，浪费！
莫可卿和蔼地对着她一笑，说道，“岚姑娘还得去学院吧？或者说还要照顾你的孩子？既然你还有正事要做，我们就邀你一起了。”
“好。”岚宛清说道，“我就不站在你的身边了，我没那姿色衬托你的美。”
身后慕寒忍不住噗哧一笑，莫可卿的脸色一冷，接着又微微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从岚宛清身边走过。
在她路过岚宛清的时候，刚好往前挡住了萧凌初看向岚宛清的目光。
岚宛清也没看萧凌初，好不容易那几个女人终于走了，她总算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清闲起来，在桌上拿了枚清淡可口的青枣就往外走。
“不高兴了？”身后的慕寒出声问道。
“嗯？”
“是不是还有些嫉妒？”慕寒笑得很是开心，“是不是才发现，原来凌初对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好？”
“那总比对所有女人都不好好吧？”
“你还真看得开。”慕寒身影一闪，就到了岚宛清的身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我看看你的眼神，你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呸！”
岚宛清呸了一口，直接将嘴里的青枣吐在他的衣袖之上。
“不好意思，太了。”
慕寒看了看自己一团狼藉的衣衫，再抬头看了看岚宛清。
“你这个女人！我真想现在就甩翻你，压在堂上狠狠打上三百板！”
“小气！”
岚宛清伸手按在慕寒的衣袖上，过了许久再打开，一枚完整的青枣就出现在她的手里，接着也不待慕寒再说话，一把就将还原过来的青枣塞进他的嘴里，“赔你好了。”
慕寒，“……”
岚宛清趁着尊贵无比的亲王正忙着将青枣给吐出来的时候，赶紧溜走，才走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那事似乎有很奇怪的地方。
又再想一想。
嗯……青枣？
那青枣她之前嚼过，又再喂给了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