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她的温柔与细腻,是她无言而又深沉的表达方式。
他将她的头发握住,小心地放入袖囊中,嘴角笑意久久不散。
京白涵一直注视着慕寒,看着他那满足而又温存的眼神,心里的诧异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
他的满足映衬着他的空虚,这人生里所有无法填满的想望。
山风从藤篮上一晃而过,看样子,快要到了。
两个男子同一时间抬起头,这一刻的他们没遇敌的紧张,只有牵挂与紧张。
只为,那一人……
他们所挂牵的人,正站在两道门之前。
她朝着那散发着淡淡胭脂气的房间微微一嗅,接着说道,“休息会。”
看着她抬步往左边走去,押着她的人也瞬间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这样的选择,这个女子完全不像是为了生存会向敌人妥协的人啊?
黑暗中一声轻咳传来,声音极短。
“岚大人果真识时务。”那人说道,“那就请先把药汤喝下吧。
一碗药汤送到她唇边,鼻间瞬间充满了苦的中药气息。
岚宛清嘴一张,狠狠地往里面”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
端碗的人微微一愣,手一陡,药碗差一点就落在了地上。
岚宛清已经转过脸,隔着黑布,准确无比地看着之前有人咳嗽的方向。
“龙傲天。”她的神情中充满了不屑,“龙家少帅真是好威风,尽吧这下药的勾当,与那些老鸨有什么区别?”
“岚宛清!休得放肆!”一声怒吼传来。
“我会进这里,就是为了送你一口唾沫。”岚宛清对于身边的怒意视若无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都是这些下贱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我也不能拿你如何,但我能保证以后你没资本再做这样的事1”
“岚宛清。”一直隐在黑暗中的龙傲天走了出来,冷冷笑道,“你是在激我?你就不怕激过头了,我不再强你,而是直接杀了你?或者说,你的目的就是让我杀了你?”
“想杀您随意。”岚宛清转身大步向水牢走去,“你最擅长的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身后鼻息加重,龙傲天似乎很是狂躁,但是却隐忍了下来,她身边的男子突然重重推了她一把,说道,“进去!”
岚宛清一个踉跄,落入水中,身后铁门声重重响起,门被关上了,锁链在门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水牢在地下,一进去全是水,一处干地都没有,水深过腰,寒气森森扑面而来,岚宛清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腰部以下已经全麻了。
头顶上龙傲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个人心极为高傲,不只没有强逼于她,甚至连跟她说话都不屑了。
岚宛清只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以龙傲天的了,只有动手杀了她,才证明他的心思已经断了。
他将她留下来,不是因为对她有兴趣,而是想要用她折辱慕寒而已。
岚宛清嘴角淡淡一扯,一个利用对手的女人来折腾的男人,也实在太怂了,难怪龙傲天这辈子都得活在慕寒的影之下。
水牢中的水果然奇寒无比,关在这牢里泡着就是最大的刑罚了,其他刑具也都没有,本来以为会有的水蛇水鼠之类的也没有,这倒让她心情好了些许,虽然那些东西她都不怕,但是没有总比有好不是?
她慢慢将脚抬起,压在石壁之上,接着用手握住了脚上的铁链。
铁链在她手中慢慢变得越来越细,最后完全消失。
她没有将手上的铁链一并除去,头上还是守卫在,被发现就不妙了。
毁灭完锁链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一感应,这才发现,似乎……身子没有刚刚冷了?而且耳朵上还有灼热感……
她一摸耳垂,就摸到那耳环状的东西,瞬间想起来这是慕寒当初让他戴的什么五疆的奇物。
她从来不照镜子也不打扮,每天只是胡乱将头发一扎,也从没仔细瞧过这半边耳环,这时候她才发现,这耳环的大小似乎有了变化,好像小了一些,这一摸更是觉得它似乎有生命一样,在她的耳垂微微晃动,甚至连她都能感受到那份晃动,与身体里不断侵入的寒气相对应,寒气起,晃动起,寒气散,晃动消。
慕寒曾经说过,这个东西是用来调节她毁伤的经脉的,而这水牢里的寒气就是要伤人经脉,难道说……一物克一物?
接着她又发觉,这哪里只是相生相克啊,简直就是在pk!
寒气不停地往身体里涌,而向来没有动静,只是缓慢地改变着她体内经脉的小耳环,似乎被这寒气所惊扰,甚至是激怒。她只觉得耳垂一疼,一股热力就猛地向着全身经脉冲开,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热力在自己体几横冲直撞,对上那蜂拥而入的寒气,直接在经脉里烧出一道焦痕,疼得那叫一个酸爽!
岚宛清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啊,而且这两家伙打架的地盘,是在她的身体里啊?他们打完就撤,自己可怎么办?
但是现在她也毫无办法,武侠小说里从来都是随意捡个武学秘籍,或者碰到个旷世高人,都可以化解一番,但是现在她身边除了水还是水,至于高人,头上的守卫倒是挺高的,不过这走狗不能当作人……
好在那相冲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夸张,就是一冷,一热,一痛,反复交加,简直就是冷热酸甜,想撞就撞的节奏。很快她的所有感觉都停在了腰部以下,再后来,她就感觉到寒气正在慢慢后退,而且寒气退去的地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受,就像是最火热的烙铁,经过寒水浸筑之后,慢慢炼成宝剑的坚实感。
她瞬间觉得,自己要是飞起一脚,绝对有送人离开,千里之外的实力。
嘴角一勾,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是离奇得很,难道说这小耳环,没有将宝物激发而出,而是给她练就了一双钛合金腿?
摸了摸自己似乎瞬间变得坚实无比的腰和腿,她突然想起了慕寒那惟一示弱的小腰,一股不怀好意的微笑悠然而起。
笑容未完,突然她眼神一冷,猛地将笑容收起。
因为她听到了有脚步声,正在慢慢向她靠近……
藤篮缓缓向上升去,虽然说这是机械操纵,但是还是有人看守的,已经有护卫发现不对劲,就守在崖边,手上长剑冷峭,似乎只要人一上来,劈头就砍!
要不是藤篮里还坐着京白涵,只怕这些人早就将藤篮绳子给砍断了。
慕寒在京白涵耳边低语了几句。
京白涵猛地一站起,从怀里摸出个烟花,朗声笑道,“各位,今日我可算是见识了,这云飞山庄倒真是不同凡响,设计更是如神来之笔,只是这永王殿下似乎也太小气了,一心藏着也不愿意让本世子看看,难道是怕本世子偷学不成?”
他神情明朗,又有烟花在手,上头的人神情犹豫,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如果真的下手,出了什么后果,他可担不起。
突然上方一声咳嗽传来,接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藤篮一停,就悬在崖边,永王探头一笑,“京世子果然厉害,本王正想派人去为你带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走到这来了。”
“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来咯。”京白涵毫不在意地一笑,接着抖了抖自己破损的衣衫说道,“王爷何必如此紧张,本世子就是想找你借件衣服而已,我的手下还都在山下等着我呢。”
永王眼神闪动,半信半疑地盯着京白涵。
京白涵和岚宛清那一段,他自然清楚,可是就算是将这些信息带给他的莫可卿,也说不清这世子与岚宛清究竟是何关系,现在京白涵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真是凑巧而已?看他也只带了一个随从就进来,难道真想凭这么点力量将人从云飞山庄救走?
对于自己的别院,永王很有信心,所以心里难免有些相信,这小子莫非真的只是打猎受伤路过而已?要是他再紧张下去,说不定只是惹人生疑……
要是别人怀疑,那也算不上什么,杀了就杀了,但是偏偏这个人,他就是杀不得……
“王爷,既然我今天都过来了。”京白涵整理了一番破落的衣衫,目光清亮地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就把前些日子说的事儿,好好商谈一番。”
永王眼前一亮,京白涵很是不耐烦地一拽绳子,大刺刺地吼道,“这玩意坏了吗?快点拉我上去啊,我得换衣服!”
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永王倒是放了心,再加他最后的那句话,实在是太让他心动了,略微一沉吟,他终于挥挥手。
慕寒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俨然一副老实无比的跟班模样。
藤篮终于吊了上去,两人落地的一瞬间,都微微一笑。
藤篮上去是个平台,正好对着三个洞,永王亲自带着他们从其中一个洞走过去,那个洞水汽重重,幽深冷暗,慕寒跟着京白涵往洞里走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道劲风响起。
慕寒只当作没听见,微微一低头,脚下只是略微一加快,跟上京白涵的步伐就进了洞。
“咻”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钉在了山壁之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出手试探之人没有发现异常,也不再动手,这洞也极短,没走几步,一抬头,面前一片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