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她不是觉得这个苍龙印记有问题,而是这个标记本身,好像她在哪里看到过,而且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但是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她穿越到这里也不过三日左右,一路更是低调而行,怎么会见过这么奇怪的印记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岚宛清只好作罢,一翻纸笺,却发现这张印着苍龙的纸,不是蓝婉卿写的诗辞,而是一封信。
信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内容更是不全,只有寥寥几句。
“卿之所为,跻身后宫之中只为吾之所愿,情深意重,他日吾当千万般情意重报……卿勿担忧,宫中有司自得吾命,免卿侍寝之忧……”
岚宛清眉头紧皱,看样子蓝婉卿进宫的事情没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道说她是去当间谍了?看这口吻,只怕对方还是她的情人,不然怎么会“情意重报”?还说要免侍寝之忧……
但是仔细一想,皇宫是什么地方?作了皇帝的女人,哪还能出来得了的?但是这人说起话来,好像是算准了蓝婉卿能出宫一样,他究竟有何底气这样说?
还能在宫里安排人,免却蓝婉卿侍寝,只怕地位不低,京城重地,王公贵族?
越了解越发现这蓝婉卿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将信纸一折,岚宛清正想放回盒子里,心念一动,转而把信纸放在了自己贴身内袋之中。
翻了翻其他的东西,还有些蓝婉卿的手稿,看来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手稿里也说了她和蓝婉眉等人之间的恩怨。
想当初蓝婉卿帮蓝婉眉展示才艺,成功帮她得到如意郎君,还提到最初宫里来苍州选秀女,最先看中的蓝婉眉,只不过在蓝婉眉邀她出去上过一回香之后,就变成了她得入宫。而当她从宫中回来之后,在和姐妹几人外出赏菊之后,就患上了那莫名其妙难以言齿的怪病……
蓝婉卿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质疑和愤怒,但是她从来都不敢找蓝婉眉当面质问,岚宛清想到蓝婉卿空有一身智慧,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当即也是明白了她的心,懦弱过度,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人在这种人吃人的大家族里,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被人害死也是必然。
忙碌了一天,岚宛清也累了,远处的蓝府争执声间或传来,她也不再理会,只是躺了下来。想来蓝婉眉等人也不可能这时候还要下手,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她缓过劲来才是。
心安下来,岚宛清也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朦胧,岚宛清依然全身警惕,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
那般的无声无息,似乎就像是一阵风一般,但是岚宛清从来心神灵敏,虽然那气息柔弱而又干净,但却有无比强大的存在感。闭着眼她没有反应,而是静静地等着那人的动作,她可以感受得到他正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慢慢地,他俯下身,两人发丝接触,距离拉近。
猛地,岚宛清手上一个动作,眼睛尚未睁开,天机刺已经刺出!
“哧”地一声,明显她的动作落了个空,睁眼一看,四周并没有人影,门窗也关得死死的,刚才的感觉,就像是幻觉一般。
但是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空气中留下的那特有的一丝香气,翻身她就准备追出去,一股刺鼻的浓烈气息猛地四散开来!
火油?
岚宛清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味道,气味一传来,庵外当即大亮,无数火舌叫嚣着从外面狂奔而入,那架势似要把岚宛清吞噬一般。
红红火光映在岚宛清的脸上,她的脸色却是如冰般寒冷,蓝婉眉的心如此之狠,她倒是低估了她,她们还真的敢在今晚就放火杀人!
有了火油辅助,火势很快就漫延开来,这本来就是木制结构的庵堂一瞬间就淹没在火里,岚宛清正想往外冲,却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猛地一回首,却什么也没有。
眼角的余光瞟到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地就要往外冲,一冲到门边她一使力,哗啦一声响,门却没有开。
被锁了?
岚宛清当即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赶紧往后冲,她还记得有个后门,也许对方疏忽了,还没有锁上!
只是她还没冲到后门,轰地一声,一道横梁直直地落下来,挡在了她的前面,这庵堂本就破落不堪,又如何抵得起这般大火?
“姐姐,姐姐……”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从外面传来,听声音应该是蓝世景,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岚宛清知道,就算是蓝世景来了也救不了自己,他根本就冲不进来!
岚宛清站在屋内,四周一片大火,火舌席卷着她的短发,瞬间就被烧焦,她的眼神里有着沉着与冷静,看样子现在她已经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但是岚宛清根本不愿意这样放弃,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格。
头一低,腿一蹬,一个助跑,她狠了心准备就这样穿过那熊熊燃烧的横梁!不管死不死,她绝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站在原地等死!
她腿一抬,“呼”地一声,一条丝索破空而来,准确无比地缠在她的腰上,紧接着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人就被提上了空中。
一破屋顶,风迎面而来,虽然还带着火热的气息,但是比起刚刚灼人的窒息,感觉已经好上了太多了。
岚宛清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来。
看着眼前的人,岚宛清不由得一愣。
屋顶上,有人静静地站立着,一件黑色披风下是紫色锦袍,而他那清冷的黑眸,正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微勾,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笑意。
他就站在那里,静默无声,却又引天地聚集,似乎他就是这世间惟一值得昂首以盼的存在。
岚宛清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这三天来,两人已经碰上三次面了,只是一次比一次惊险万分,虽然那张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每次看到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带着些许陌生,还有说不出的心悸。
现在的他应该在蓝家前厅继续赴宴,或者已经完毕回去了,但是现在他竟然就站在这大火熊熊的庵堂之上,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她。
目光一落,岚宛清就看到一旁放着的酒壶还有玉杯。
很明显就是已经啜了一段时间的样子,敢情她在下面如坠地狱,想尽办法逃生的时候,他就在屋顶上悠闲的喝着酒?
再给他一包爆米花,他是不是可以当自己在电影院看逃生电影啊?
不对!
他在她屋顶上,难道说刚刚如风一般闯进了她的房间的人,就是他?
那眸子闲闲地看着她一脸思索的模样,并没有将捆在她腰间的丝索放开,薄唇轻启道,“这火倒是漂亮得紧。”
岚宛清闻言冷哼一声,漂亮,漂亮你就下去看啊!在这里装什么文艺范!
“不说话,你看来是默认了。”
慕寒轻瞟了她一眼,手上一抖,岚宛清只觉得身子一个不稳,一个倒插葱就掉了下去,这次一落就是三尺,慕寒手上一松,绷的一声,她就这么悠然地被吊在了大火之上。
下方的热气,扑地一声,全都轰到了她的脸上。
“变态啊!”
岚宛清不停地翻着白眼,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又或者是虐待狂?
慕寒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眼看都要葬身火海了,竟然一点也不怕,看那冷冷的眼神,就好像被吊在火场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有问题要问你,不过你得想清楚再回答。”
说完慕寒抖了抖手上丝索,示意她,她的小命可是掌握在他的手上,“我手掌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岚宛清努力抬起头,避免被那浓烟熏晕过去,他竟然发现了他手掌上的伤口,事情糟糕了!
“遗忘”不是能让人失忆吗?对于蓝婉眉那些人都有效,怎么他就失效了?
“我不知道!”她干脆地否认,抱定了主意装傻到底!
“哦?是吗?”慕寒轻笑,手上微微一松。
岚宛清唰地一声往下落,在落下一尺之后,腰上一紧,又再次被提住,这时下方的火离她更近了,且不提那浓烟笼罩着她,那升腾而起的火苗都快烤到她的脸了,再这么小去,只怕她才是真的要被烤熟了。
“想起来了吗?”上方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岚宛清紧抿着唇,就是不回答,慕寒俊眉轻扬,他得出来,这女人不会轻易妥协,所以他必然得用点小手段,只要她一服,他自会把她救上来。
目光落到下方岚宛清身上,下一刻他眼神一冷。
被倒吊着岚宛清突然身子一荡,手一伸就从一旁的柜子上抄起一把剪刀,也不管那剪刀被烧得烫人,使劲一挣扎,身子弹起来就要去剪断那吊着自己的丝索。
慕寒手上一用力,岚宛清飞快地被拉了上去,手里的剪刀也落到了地上。
“为了保密,连命都不要了?”
慕寒皱眉看着早已看不出容颜的女子,只觉得她的坚毅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岚宛清冷哼一声,努力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嘶哑着声音说道,“错!”
刚刚那浓烟实在太过强烈,把她嗓子都熏得有些哑了。
“那是何解?”
“对于威胁,我从不妥协。”
岚宛清瞄了眼慕寒身上的黑披风,上前就撕下一角,用力擦了擦脸,“会妥协的只有懦夫,而这个世界上,懦夫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说法有点意思。”慕寒眼神一冷,“不过你不妥协,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