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袖子被人拉住,岚宛清一挣没挣,不由得皱起眉头。
没想到这个漂亮无比的少年,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功夫。
突然掌心里一凉,她低头一看,那只鸟又被他塞回给了她。
“天意……你拿到,就是你的了……”那少年不停地倒吸着冷气,语气挣扎,似乎说出这句话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岚宛清也不想与这人多作纠缠,这东西看起来也值个三瓜两枣的,她毫不客气地收下,“哦,行。”
反正就是个蛇精病,她不理就是了。
接着她继续往外走,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身后那少年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突然出了一记重拳狠狠锤向一边。
“怎么会这样!……”
岚宛清可顾不上人家少年心有多易碎,她一出门发现那两探子还没回来,看了一看,那旁边的小楼赫然也有探子在,想了一想,她才算明白过来,估计之前莫可卿随意一指方向,她给看错了。莫可卿住的其实是旁边那栋小楼,至于这栋小楼为什么会有西厂探子在这里,之前莫可卿不是说今晚有贵客来总督府嘛?
有宴席必然要喝酒,所有贵客也就住在了这小楼里,莫可卿可能为了拉拢对方,所以将自己的属下派了两个护卫前去保护。
所以才会有这场乌龙戏。
现在时间还早,隐约也可以听到外间闹哄哄的戏还未散,想必那莫大人必然还在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精彩演讲着。
岚宛清向来是定了主意就一定要完成,虽然中间起了点小风波,但是也不会阻挡她继续前进的步伐,她发出暗号召来洛雅和护卫,在他们的掩护下,莫可卿另外两个探子也被引走了,而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了莫可卿的房间。
这次一走进去她就知道没走错,一股高大上的香气扑面而来,正儿八经的莫氏风格。
这间屋里有梳妆台有铜镜也有首饰盒,同样的有内室,一切都干净无比,不像是有用过的模样,岚宛清随意地翻看,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接着她就站在室中深思了一下,这座小楼的格局与旁边那座是一样的,那必然也会有暗间。
她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暗间所在,也如同她所猜想的一样,莫可卿并没拿这个暗间来作浴室,而是做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西厂的人是不是都带点贼,就算光明正大的住进一间屋,还是习惯地把自己给隐藏起来。
岚宛清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屋内设施很简单,一张大一张桌,岚宛清目光随意一瞟,只见上整整齐齐,就知道莫可卿行事小心得很,这次出来只怕也没有带什么重要的东西。
上没有收获,她就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桌上东西倒有不少,笔墨纸砚一个不少,也有些字纸,随意地一堆一堆的放在那里。
一般人看到这样随意的模样,自然会以为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但是岚宛清却与常人的思维不同。
她觉得这桌子与这个房间很不搭调。
这里四处都干净整齐,为什么只有这桌子偏偏这么乱?
纸张随意摆放着,内容一扫可见,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些悲秋悯月的小词,每张都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岚宛清看了半晌,突然蹲下身,看了看所有纸的横切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压在中间的纸上,那纸微微有些皱,除了边缘有道淡淡的红线,其他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慢慢将纸抽了出来。
纸上有排潦草无比的字……生黄芪两钱、生甘草一钱、生芥穗一钱、川贝母一钱……
看来是个药方。
药方的右上角还有个红色戳印,仔细一看正是西厂的印章,大概是莫可卿在别的文件上盖章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这张纸上,所以有一角印章盖到这药方之上。
岚宛清也没有多看,只是将药方小心叠好,塞在袖子里。
这个药方她看不懂,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她敏锐无比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可以留下来,说不定会有用!
拿起药方她转身就走,在同一个地方很难会有两个发现,她要是再逗留,那莫可卿就得回来了。
等她出了门回到小院的时候,果然没多久,莫可卿那座小院脚步声声响起,正是那女人回来了,没多久小楼的灯就灭了,没有别的动静。
岚宛清将袖子里的药方拿出来看了一看,接着又再收好,一双眼在黑夜里,散发出精明的光芒。
庄严无比的宫殿里,殷佩敏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寒,眼里露出震惊而又愤怒的神色。
愤怒的火焰在她眼里不停的燃烧着,使这明明无比的女人,瞬间变得杀意凛然。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惟独慕寒立于殿下,默默微笑,没有任何动容。
“你……”殷佩敏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缝里用力咬出来的,“刚刚说什么?”
“禀太后……”慕寒的神色依然平静无比,“微臣要为岚宛清证明无辜。”
“呵!”殷佩敏一声冷笑,眼神里冰冷无比。
只是简单一字,却已经明了无比。
竟然是这样!
他浪费了这么多唇舌,绕了这么个圈子,说到底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同时糊弄她!
他是想将自己的地位给稳固,让能让她开口免了他的罪,之后再为岚宛清开,这样他更有底气与她对峙。
这一切,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如果他一开始就为岚宛清辩驳,那她有一万种理由让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成立,还会拿出他的错处来惩罚于他,让他无法再为岚宛清撑腰。而他之所以诈她,胡七八绕说了一大堆,最后才露出他的真实目的。
慕寒之奸,无人能及!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将他的心机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贱女人!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冷笑一声而已。
看到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亲自出面只为那个女人作证。
慕寒对她那一声冷笑视若无睹,对她微微一欠身,转身对着已经停下来的群臣,将越漠守城经过以及当日救城之事全都细述了一遍。
虽然对于岚宛清临危守城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个大概,但是地方上报的文书没有详尽的说明,很多细节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
当他们知道罗聪在城破之时,不组织任何反抗,一心退回内城,同时将数万百姓隔于城外之时,全都顾不得大臣形象,破口大骂。
当他们听到岚宛清在城破之时,毅然回城,掐住罗聪喉咙使诈逼他开门,及时救下数万百姓之时,有人不由得分析道,“开城救人没错,但要是所有人都急着冲进去,不能及时关城门,只怕……”
接着慕寒就说到岚宛清及时开了城门,又毅然关门,将实在赶不及入城的百姓拒之门外,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的面面相觑。
龚诚不由得仰天一叹,“心坚定,取舍有道,说来容易做来难,这名女子果真是将帅之才啊!”
再说到岚宛清关城之后,一力接手城内所有防管事务,安排百姓,配发粮食,全城实施军事管制,都不由得连连点头。
当他们听到罗聪临阵投敌,被岚宛清一脚踹下城头之时,全都又笑又摇头,心里又觉得她这一脚踹得极为漂亮。
之后岚宛清的“西番皇室八卦大起底”、“城头木偶借箭”两大奇招,更是让龚诚眼前一亮,大赞道,“不拘一格,奇招倍出,实乃百年奇将也!”
当说到岚宛清最后装疯伤友落城,骗得西番主帅完颜浩真对赌,要不是龙傲天派来的杀手胡乱插上一脚,现在完颜浩真早已魂归西天,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忘了至高无上的皇太后还在场,全都扼腕叹息,“可惜!可惜啊!”
龚诚则是一脸崇拜模样,“智勇皆备,盖世无双,如此狠绝奇女子!哀呼未得一见!”
慕寒说完之后,只笑不语,他所说的一切没有半分夸张的成分,也不夹带任何主观色彩,只是将岚宛清所做的事情简单详述,在朝文武百官,有不少武将出身,兵法熟读,对于其中的真伪自然很是明了。
听完之后,所有人在心里细细一回想,如果换作是他们,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做得比岚宛清还好。
殷佩敏一直端然不动。
她居高临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她眼底。
正因为看得如此清楚,所以她已经完全明白,今日之事,她想要给岚宛清的处置,已经不可能顺利进行了。
果然话一说完,那边龚诚就说道,“太后,此事有英亲王亲自作证,依英亲王所言,在场包有百姓与战士可以作证,此事想来不会有假,因此,对于岚宛清的质疑实无必要,如此功臣,必得鼓掌,否则只会让天下战士寒心,以后还有谁愿意为国作战?”
在场超过一半的人都表示赞同……所有人都憎恶西厂,已经憎恶到了,只要“西厂说是错的,那就一定是对的;只要西厂说是真的,那必然就是假的”的地步,一听到西厂指挥岚宛清的时候,所有人就心存怀疑,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自然全都站出来力挺。
殷佩敏的眼里即只看着慕寒。
慕寒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微笑以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