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赶紧奔了过来,将垫拿在手里……老亲王夫人可是再三吩咐,主子一定得时时垫着护腰,偏偏主子根本就不在意,他得好好拿着,要是亲王夫人来查,他也好赶紧给主子塞好。
“就不该回来。”慕寒双手按着眉心,神情很是厌倦,“明明就是点小事,偏偏要大惊小敝的,这没病都得被养出病来了。现在名为养病,根本就跟禁没什么两样,我那尊贵无比的老夫人,怎么就不可以饶过我啊……”
总管低头笑着也不敢答话,慕寒低头看看自己,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像胖了些……不过也好,丑一点跟那丫头也要配些。”
管家手里握着腰垫,眼前一片放光,“那丫头?”这可是头一次听到主子嘴里提到女人,这可是大事啊!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呢?
慕寒将手里文谍飞快地看了一遍,全是西北地域的军事动向分析,现在表面上回报看来,一切正常。
军报在慕寒的手里不停地翻飞而过,突然他的手一停,抽出一张来细看,喃喃地说道,“西番频频出没支出山西线,龙齐军严阵以待。”
接着他又看向下方消息的备注,“外间认为此举,许是西番故布疑阵,许是西番将大举进攻龙齐军大本营。属下认为,西番蛮人,向来不懂行军布阵,奇诡之道,想必欲跨越支出山,抢夺山下草场,应该不会有重大战事发生。”
慕寒微眯双眼……支出山?龙齐军就在支出山西边,南边则是丰美的农场,西番一直试图想要拿下南侧草场,但是行军想要翻越高山极不方便,就算压下了农场也难以长久驻扎,所以这个打算早就被西番放弃了,怎么会现在突然又对支出山有了兴趣?
“支出山……支出山……”慕寒眼里寒光一闪,嘴里淡淡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他眼神一凝,将军报往桌山一扔,起身说道,“备马,通知在京护卫,我要出城!”
慕寒话一说完,就起身要走,管家正准备出声阻止,突然旁边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这个时候你想去哪里?”
慕寒身形一滞,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对着来人微微一躬,“父亲……”
一抬头,看到另一个身影,苦笑更是加深了几分,“母亲。”
老亲王六十左右,一脸的浓眉正气,左眼角上一刀深深的疤痕,看来是哪次征战中所留下的霸气痕迹,看起来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面容,反而增加了几分铁血凛凛的气质,只是眉间微蹙,看起来很是威严。
老亲王背着双手走了进来,盯着慕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是神情却是虎父无犬子的高傲。
他身后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材微微有些丰腴,却显得皮肤犹为光滑,丰韵十足。与老亲王不同的是,她的唇间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神情有着少女的模样还有几分养尊处优的闲逸,眼波流转之间,也带几分亲近之意。
慕寒的容貌十成十的继承了母亲的好模样。
老亲王一声冷哼,大步上前,瞥了一眼慕寒扔下的军报说道,“看过了?”
慕寒笑而不答。
“你也觉得有问题?”
慕寒也不走了,坐了下来对着老亲王夫人说道,“母亲您还是坐吧,站久了腰痛父亲又得心疼了,到时候又会怪到我头上,说我伺候不周。”
老亲王慕墨重重咳嗽了一声,眼神却是可疑地一瞟,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至于老亲王夫人林音瞥了眼丈夫,竟然流露出几分少女的羞,却也是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柔声说道,“竹一,快把小厨房新做的点心给公子端上来。”一边责怪管家顺财,“不是吩咐你了吗?我给做的垫得给公子垫上,拿在手里做什么?”
顺财委屈地一嗯,将垫子递过去,慕寒一笑,随意一接就扔在一边,眼看林音要发作,赶紧夹了块点心,笑言,“味道真不错,什么馅的?”
“八宝莲子馅,就看你最近身子不适,给你补一下……”林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不停地介绍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一脸的慈爱。一旁的老亲王却有些不耐烦,虽然没有出声打断,一双手却不停在膝盖上搓来揉去,只是认真的听着。
慕寒也是一脸耐心的微笑听着,目光却是掠过母亲的头顶,一边给顺财打着眼色,“继续照我说的做。”
过了好一会儿,林音才说完,那边父子俩一对视,老亲王赶紧将话语权夺了回来,“这些军报你全看过了?”
“是。”
“你觉得西番意图为何?”
“支出山之事只怕是表象,声东击西。”
“为何?”
“西番蛮兰马。”慕寒微微一笑,“耐力好,善于跑长途,但是山地战并不适合,军报上说支出山首战出骑兵,都是用的蛮兰马,翻山作战,什么用这种马?他们真正的意图只怕是要以蛮兰马走长路,绕过支出山,袭击某地吧?”
“西番蛮人,什么时候竟然会用计谋了?”老亲王不动声色,眼神却很是满意。
“西番完颜浩真,心思极密,此计有八成可能出自他手。”
“传言完颜浩真最近卷入西番夺权之争,不一定有空分身。”
“正是因为牵涉到上层的权力争斗,所以需要立场战功来稳定自己的地位。我与完颜浩真打过一次交通,他与其他西番贵族不同,看似猛悍,实则奸猾。”
“那你觉得,西番的目标袭击地是哪里?”
慕寒手指一挥,一副齐霄地图在桌上展开,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最后落到了西北地界一个不大的地方上。
老亲王脸色一沉。
“越漠?”他接着说道,“你的猜测我是赞成,但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越漠可能实在太低。越漠是最靠近内陆的一处重城,要攻越漠,就得通过天齐军和龙齐部两座大营,完颜浩真又不傻,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
对于老亲王的说法,慕寒也有些赞同,他和老亲王征战无数,对于战略布署心中自有分晓,西番能绕过两大兵部直取越漠,这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他心里总有些微微的忧郁无法散去,将地图一收,他笑了笑。
“父亲所言极是,越漠是不可能。”说完他以手覆面,微微打了个呵欠,接着满是歉意地说道,“父亲见谅,彻夜看军报,实在有些累。”
“累就先休息吧。”亲王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站起来就去拉亲王,“老爷,我们走吧。”
慕寒一笑,起身送客。
老亲王一声冷哼,任由夫人拉着自己走到门口,离开之前却突然转身说道,“你是真要睡觉,还是想要出门呢?”
“父亲,你想多了……”慕寒一脸惊讶,“父亲,我真是困了……”
“如今你已身不在朝,辞官避世,就是为我慕家一世安宁。”慕墨背着他,声音冷沉,“现在太后当政,重用私人,西北一线,多为永王亲信,你与他本来就水火不容,现在你已经交出军权,如果再插手他所主管的军务……后果堪忧。”
慕寒微微沉默,接着微笑,“父亲你多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插手西北军务了呢?”
“你对越漠的事情很上心,我听说你落水受伤也是在越漠一带,你好好的怎么会去那里?又怎么会受伤?一场大水而已,怎么可能伤到你?”慕墨一转身看着他,“是不是那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
听到这话,亲王夫人也转身,张大眼疑惑地看着慕寒。
慕寒迎上两老的目光,轻轻一笑。
“暗夜军最近看来很闲。”
“不要责怪他们。”慕墨主新闻片这,“不要以为慕家只有暗夜军才知道一切事情,你父亲我征战多年,虽然现在退了下来,但还没到眼花耳聋的地步。”
慕寒一笑,舒服地往后一靠,说道,“您真是想多了。”
“想多了,为父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慕墨说道,“你已经继承亲王之位,就算为了家族辞去官务,但是依然背负着家族传承荣耀的重任,太后和永王,向来忌惮容家,你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祸害家族,你要我怎么跟祖宗交代?”
慕寒慵懒一笑,淡然答道,“当初我就不要,是你要塞给我。不过既然我拿了,那就不会允许任何随意动它,您只管放心。”
“女人。”慕墨正气万分地说道,“不过如衣服,随处可拿。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家族,就不配为我慕家之子。”
“父亲说得极是。”慕寒笑意盈盈地看着慕墨,同时默默瞟了一眼在老亲王身后脸色发青的亲王夫人。
不需要他作任何辩驳,眼前威武的老亲王今晚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教训。
不过遗憾的是,他马上就要走了,不能亲眼见证了。
以前每次发生这种事,他都会让人陪父亲去练武场练功,老爷子一热就上衣,一就能看得健壮的身上布满了各种青紫,真是很有看头啊。
“阿寒。”亲王夫人瞪了一眼丈夫,注意力又转到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上来了,“你可有心上人了?”
她神情中带着期盼,自从慕寒的第三任未婚妻又死了之后,她就成天忧心忡忡,“克妻”这朵乌云深深罩在慕寒的头上,日后京中贵族无一不避,堂堂英亲王,却娶不到妻,这可如何是好?定会成为京中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