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翎见秦苍羽话锋一转,不由得急道:“只是什么?”
秦苍羽回道:“追是要追的,只是如果我们立刻去追,只留侍凤和柳兄在此,一旦真有什么凶徒追杀云飞他们,如果这人并未追上云飞和谢芳蓉,又在我们去追赶之时,折返回来,到那时,侍凤和柳兄定然无免。以我看来,不如我们就将柳兄他们也放在船上,我想谢芳蓉既然是逃走,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如今他有了血凤石,还有了识君剑和妖刀村正,而后又拿了跆道拳谱,因此她不是前往凤梧城那就是前往青鸾城而去了,这黄泉洞里面道路复杂,谢芳蓉熟悉地理,云飞又聪明机智,来人想要抓住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我料想他们逃得性命应该并无大碍,因此就算我们追不上先走的小舟,我们只需要到了凤梧城,应该也能找到他们,到那时我们更不必再重新回来此地,而是直接前往凤梧城即可,更何况现今柳兄状况不明,如果我们再折返两次,我担心柳兄无法支撑了。”
文凤翎没想到这一瞬之间,秦苍羽竟然将这如此复杂的状况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心生佩服,又觉得他说的在理,如今情况扑朔迷离,是不能单独留下侍凤和柳慕海这一女一病单独留在大船,当下点头称是。
两人计较已定,赶紧又从原路返回,到了二楼,文凤翎两三句跟姜侍凤讲了经过,那姜侍凤本来自己在这里就提心吊胆,此刻听说和秦苍羽一同前行,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般。便和文凤翎一起帮着秦苍羽背起尚不省人事柳慕海,随后二人跟着秦苍羽,进了对面的屋子,三人一起下了地道,到了船尾,秦苍羽将柳慕海平放在小船之上,这才解开舱壁铁环上的绑绳,三人一同摇橹,小舟瞬间就驶出了大船,沿着水道开始前行。
秦苍羽驾着小舟,沿着水路而行,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幸好这水路的后半段虽然水流较急,但好在是单向而行,倒也不会迷失方向,如此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也没有看到云飞他们,就这样七拐八拐之后,隐隐约约就见洞口出现在不远处,等小舟出了黄泉洞,此刻外面已经天亮了,光影交错之际,秦苍羽和文凤翎不约而同的都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都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蹊跷地过了这若忘川黄泉洞。
小舟出了黄泉洞之后,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文凤翎一直焦急地站在船头不停眺望,就听她突然喊道:“秦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秦苍羽和姜侍凤正在撑舟,虽然秦苍羽水平一般,但是让人意外的是这姜侍凤除了力气小点,掌船却是行家里手,不然仅凭秦苍羽和文凤翎,恐怕实难将小舟驶出黄泉洞。
秦苍羽突然听文凤翎呼喊,赶紧放下橹,来到船头,顺着文凤翎的手指方向,举目眺望,就见紧靠树林的岸边,停着两艘木舟,在离木舟不远处的岸上好像趴着一个人,只是这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看的并不真切,不免心中都是一惊,文凤翎颤抖的问道:“那个会不会是云飞?”
姜侍凤本来一听,也赶紧立好了桨,站起身来,手搭凉棚,极力远望,只是距离尚远,实难分辨,几人急于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姜云飞,赶紧驾船直奔岸边而来。
等离得近了,众人发现趴在地上那人身材高大,颇为魁梧,应当不是姜云飞才是,因此这才略有放心,三人还是决定靠岸看个究竟,因此姜侍凤轻划木浆,将小舟打横,靠在岸边,秦苍羽一个纵身,上了岸,来到近前,这才发现这人的背上被刺了个洞,人已经死了,鲜血尚未停止,秦苍羽赶紧将死尸翻转过来,见此人胸前已经被鲜血浸染,等往脸上一看,秦苍羽不由得惊的道:“咦,怎么是他?”
这时文凤翎和姜侍凤也来到近前,文凤翎一看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颇为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听秦苍羽一喊,便问道:“秦大哥,你识得此人吗?”
秦苍羽脸上神情颇为古怪,点了点头说道:“这人就是在燕家旁边我们见过的那个老者,同时也就是他在天门峡现身,抢夺姜震海血凤石之人,之前被柳大哥所伤,负伤逃走,只是不知道为何死在这里?”
文凤翎和姜侍凤这才有些印象,姜侍凤见不是自己的哥哥,心中大定,这才说道:“或许就是他追杀我哥哥,也许是被我哥杀了吧?”
秦苍羽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武功极高,而且他胸口的伤口干净利落,明显是出自武功高强人之手,恐怕并非是云飞所能办到。”说着秦苍羽又查看了旁边停着的小舟,发现都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正当三人疑惑不解之时,突然从岸上树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急匆匆跑出一男一女,那女的脚步蹒跚,貌似受了伤,被那男子光着上身,只有一条大短裤遮体,紧紧架着那女子,两人均是惊慌失措,似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一般。
三人一看,赶紧直奔那两人而来,而那两人此时也看到秦苍羽他们,等双方离得近了,都是又惊又喜,姜侍凤先喊道:“大哥!”文凤翎喊道:“云飞?你怎么在这里?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可是谢芳蓉?”,而那男子也喊道:“秦大哥!”那女子却是惊道:“怎么是你们?”
那跑来的男子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姜云飞,而他怀中架着的女子竟然是那白蛇使谢芳蓉,就见此刻姜云飞上身赤裸,下身只有一条短裤遮体,神情紧张,惊慌失措,而那谢芳蓉此刻也是发髻披散,衣衫不整,面色惨白,嘴角尚有血迹,身子软软的紧靠在姜云飞身上,被姜云飞半扶半抱,仓皇而行。
姜云飞此刻一见是秦苍羽和文凤翎,登时大喜过望,高声喊道:“秦大哥,有人要杀我们,快快救我,不然我就归位了。”而此刻在姜云飞怀中的谢芳蓉也看清了眼前之人竟然是秦苍羽,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的竟然是文凤翎,眼中闪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可能?你们竟然还活着?”
秦苍羽虽然不知道姜云飞怎么会和谢芳蓉一起,而这谢芳蓉看样子似乎受伤了一般,但见二人仓皇逃命,也知道定然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不等姜云飞喊完,赶紧迎着姜云飞和谢芳蓉过来,刚到了姜云飞面前,尚未搭话,就见从树林中有一人,一身青衣,手持一柄发着寒光的宝剑,高声喊道:“贱人,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朝着谢芳蓉和姜云飞,就追了过来。
姜云飞一看来人已经追来,吓得妈呀一声,抱着谢芳蓉赶紧躲在秦苍羽的身后,嘴里喊道:“秦大哥,这人厉害的紧,他要杀我们。”
那来人没想到竟然对方来了帮手,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秦苍羽,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又惊又喜,嘴里喝道:“是你?哈哈,真是上天有眼,你姓秦的竟然还没死,看来我能亲手报仇了。”说着一挺手中宝剑,拉开架势,两眼恶狠狠的盯着秦苍羽。
秦苍羽一见来人,更是吃惊不已,呆愣之下,嘴里也冒出一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他也认出来了,这追杀姜云飞和谢芳蓉的正是当初夜袭宁远伯府的冷烟剑客贺天熊的大徒弟——谭玉林。
就见这时的谭玉林比之当初瘦削不少,头发披散,四方的脸庞面无血色,当初那一缕黑髯早以不知所踪,倒更显得整个脸庞苍白无色,右手握着冷森森的冷烟剑,左臂似乎有伤,用布条扎紧,尚在殷出现血,望着秦苍羽,发出一阵阵冷笑,让人心生寒意。秦苍羽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旧日大敌谭玉林,顿时想起当初他们行刺宁远伯不成,而后漏网逃走,宁远伯到处搜寻无果,后来他在团山梅林的山洞中偶然看到贺玉莲所遗血书,得知这谭玉林倒行逆施,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贺天熊,又玷污了贺玉莲,只是当时山洞中只剩下贺天熊的尸首,而贺玉莲和程玉银也不知所踪,当时还是自己将贺天熊入土安葬,后来宁远伯平定了辽王,但是这谭玉林就如同从世上消失了一般,没成想竟然在这渤海又遇见了。
秦苍羽又惊又愣,但是也知道谭玉林武功高强,剑法出众,当即提高警惕,嘴里问道:“谭玉林?怪不得宁远伯到处抓你不到,原来你逃到渤海来了。”
谭玉林冷笑两声,说道:“兔崽子,还提宁远伯,哼,姓秦的,你现在又比我好在哪里?当初油里没你,盐里没你,也不知道你从哪里蹦出来的,竟然坏我大事,还当众羞辱于我,可笑的是你当初舍命保护李成梁,痴心妄想以为攀上一棵大树,从此就能荣华富贵,可是如今你又落得个什么下场?反而被李成梁用计栽赃陷害,差点送了命,只能远逃他乡,你不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却又不知好歹,管起来渤海这闲事来,真把自己当成观世音和佛祖了不成?你可真是蠢的让我吃惊。”
秦苍羽听谭玉林如此一说,不仅勃然大怒,望着谭玉林,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你说栽赃陷害我的乃是宁远伯本人?你有什么凭据?当初如不是我大哥李如松,恐怕我秦苍羽早已经做了刀下冤鬼了,你却说是宁远伯是幕后真凶,试想我不过一介平民,大帅又有何理由要设计害我?当初要不是大帅解救,我早就死于非命了,当真是一派胡言,你这恶贼,坏事做尽,杀师辱妹,禽兽不如,以为我就会中你这挑拨离间吗?”
谭玉林冷笑两声,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如今仇人相见,幸好你没有葬身那寒蚺腹中,合该死在我的冷烟剑下,倒是可以让我亲手报那当初三剑羞辱之仇,今天新仇旧恨,就一起了了吧。“说罢一挺手中冷烟剑,冲着秦苍羽分心便刺。
秦苍羽深知这谭玉林的厉害,不敢怠慢,见谭玉林一剑刺来,旁边一闪身,躲开这一剑,而后晃动双臂,举拳相还,两个人这就打在一起。
这谭玉林武功招数本比秦苍羽要高,但是当初因为他在宁远伯府行行刺之事,被重重包围,因而不免缚手缚脚,手中又是寻常的长剑,而秦苍羽手持识君剑,用的又是剑隐俞大猷所传的梅香三剑,此消彼长,秦苍羽这才堪堪胜了一筹,而此刻谭玉林手中是宝刃冷烟剑,而秦苍羽赤手空拳,两人这一交手,秦苍羽顿时手忙脚乱,只能疲于躲闪,那冷烟剑寒意袭袭,冷光四射,而谭玉林此刻似乎也武功大进,隐隐竟然比之当初贺天熊还要厉害几分,几招过后,秦苍羽就有些招架不住,尽管他想用剑经上以剑为剑的招数,打乱谭玉林的攻击节奏,但是苦于自己手无寸铁,而谭玉林也知道秦苍羽的招数,丝毫不给他施展的机会,一剑快似一剑,剑剑都刺向秦苍羽的周身要害,要不是秦苍羽也是今非昔比,恐怕早已经被谭玉林三招两式,就刺在剑下了。
虽然谭玉林尚未伤到秦苍羽,但是两个人高下立判,秦苍羽莫说还手,就是连招架,都有些捉襟见肘,好几次都是险险避开,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烟剑挂了几条口子,在他身后的文凤翎一看秦苍羽情况危急,心中大急,就想上前帮手,刚要迈步,这时靠在姜云飞怀里的谢芳蓉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文凤翎,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别过去,这谭玉林武功高绝,不是我小瞧你,你过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让那姓秦的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