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冒着蒸气,于姐在擀咸盐面,我问她:“于姐,擀盐面干啥?”
于姐道:“窝头蘸盐面,吃着好有点咸淡。”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难受极了,发牢骚道:“把我们一脚踢这鳖地方来了,没人管了,还说什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说的好听,有他妈的屁作为,连咸菜吃都没有!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于姐道:“又说怪话了。”
我见她那心平气和的样子,更生气了:“于姐,你也不知道上火,再过几天连粮食都没有了,看咱们这些人吃什么?上边一个令,下边就发神经。老头子放个屁,下边就说香的。这些年来除了搞运动,干什么好事了?大炼钢铁,说什么十年超英十五年赶美,不但没一超过,还越折腾越穷了。反右斗争,搞垮了一批知识分子。文化大革ming,一批liu氓掌权。上山下乡,把我弄到了这个鬼地方。”
于姐道:“禁言,禁言!小心隔墙有耳。”
我越说越来气:“禁什么言,不放出来憋的我都要爆炸了。于姐,你说上山下乡起到了什么作用了?”
于姐道:“我们人多国土少,都呆在城里会闹事的。”
我说道:“日本国土小不?承载一亿二千万人,国土承载率是我们的几倍,人家也没搞知识青年下放,唯独我们独出心裁哪?”
于姐慢条斯理地说道:“国情不一样。”
我说道:“什么不一样?在城里搞个小摊,在农村多养几只鸡,就被说成是走资本主义?就要割尾巴。资本主义是那么好走的?你想搞人家就要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我们正说着,朱奶奶端着个小盆走了进来,小盆里装着几个咸萝卜,说道:“孩子们,听说你们没咸菜吃了,给你们送几个咸萝卜来。”
我见到那几个咸萝卜真是久旱逢甘露,三伏酷暑见到了冰。我迎上去说道:“朱奶奶,你老回回都来的这么及时,真太感谢你老了。”
朱奶奶道:“什么谢不谢的,互相帮助而已。”
我说道:“朱奶奶,你老坐一会,”
朱奶奶道:“不坐了,我还忙着哪。”放下咸菜,老太太走了。
我说道:“朱姐,这回我们的晚上的饭菜有着落了。我切咸菜,你熬苞米面糊涂粥吧。”
糊涂粥熬好了,同学们下地也回来了,大家洗完利脸,一人端碗粥,拿个窝头就着咸菜吃的hen香。
吃完饭,我来了朱爷爷家,见他老坐在树荫下吃饭,也是窝头咸菜,只不过粥不一样,他这是小楂子粥。朱爷爷问道:“吃了吗,没吃就坐下来对付一口。”
我说道:“谢谢你老了,我吃过了。”
朱爷爷问道:“你小子没事是不串门的。说吧,找我啥事?”
我红着脸说道:“朱爷爷,我想下河抓点小龙虾,腌咸了当咸菜吃。我没抓过小龙虾,向你老请教一下捉拿的方法。”
朱爷爷问道:“什么小龙虾?”
我解释道:“咱们这叫蝲蛄。”
朱爷爷道:“你是说前边长着一对大螯,身子象虾的那种动物,咱这河里有得是,你尽管下手抓好了,千万别让了它钳子夹了手。”
我又问道:“要是捉泥鳅哪?用什么方法?”
朱爷爷道:“你别说了,一提这泥鳅我就反胃,六零年挨饿时,上顿泥鳅下顿泥鳅,我都吃伤了。那几年就收泥鳅,别的鱼一概没有,有也是星嘣的。你要想抓泥鳅我这有个须笼,放到河边的草棵里泥鳅自己就往里钻。”
我说道:“朱爷爷,把须笼借给我呗。”
朱爷爷道:“别说借给你,送给你都行啊,我一看到它就反胃。”他从仓房里拿出须笼,教给我如何放置。
我学会了之后,对老人家说道:“吴爷爷,我该回去了。”
朱奶奶道:“有时间你就过来坐坐,你爷爷也好有个说话的。”
我点点头说道:“好吧。”
我拿上须笼回到了宿舍,麻三晾问道:“我说,你拿这么个东西干啥?”
我说道:“这东西叫须笼,是捉泥鳅用的,我想给大家换换口味。”
麻三晾又问:“能行吗?”
我说道:“朱老爷子交给我的办法,肯定行。”
麻三晾道:“那咱就试试去。”
我和麻三晾,还有宛然,一起来到了河边,按照朱爷爷交给我的办法下好须笼。我说道:“明天早晨来起须笼吧。”
麻三晾问道:“肯定能有收获?你敢保证?”
我迟疑了一会,说道:“肯定二字不敢说,但一足会有收获的。”
麻三晾道:“有收获就没白来。咱们回去吧,明早再来。”
我们三个人唱着歌曲回宿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