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闵云舒想个明白，只听余廉接着道：“草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颦德妃的的确确就是穆朝国派来的细作——闵云舒！”
闵云舒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
什么？细作！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穆朝国的细作？居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余廉，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司徒灏祯眉头深锁，细长的眸子似有些郁闷。
他目光微转，沉声说道：“摄政王世子所言甚是。单凭一张海捕文书，便认定颦德妃是穆朝国派来的细作，的确太过草率了！”
“启禀皇上，草民还有人证！能证明，颦德妃的的确确就是闵云舒！”余廉拱手，急急奏禀。
“哦？”司徒灏祯眼角有道暗光闪过。
只见大学士李浦和拱手出列，说道：“皇上，既然余廉还有人证，何不传上来问个清楚！”
司徒灏祯暗吸一口气，斜睨了傅琰一眼。
却见傅琰兀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垂手立在一旁，不语。
于是司徒灏祯沉声说道：“传人证！”惜字如金。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响起太监的通传声：“传人证……”声音悠远而洪亮尖细。
不多时，便见“满月楼”老鸨杜妈妈，与一个三十多岁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进殿来。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跪拜行礼。
闵云舒和傅玹玥一瞧见杜妈妈，不禁皆心中一跳。看来，他们还真是非将闵云舒置之死地不可！
李浦和垂眸向他二人问道：“你们两个，还不先向皇上介绍自己！”
“启禀皇上，草民系‘满月楼’的老鸨。”杜妈妈兀自跪伏在地，额头磕向地面，不敢抬眸。
闵云舒一僵，心中忐忑难安。
倘若玹玥在“满月楼”替她赎身之事曝光，只怕玹玥甚至整个摄政王府，都会陷于险地！
正在想得出神，又听杜妈妈身旁的男人磕头道：“启禀皇上，草民名叫朱来恩，乃穆朝国人。以前系闵府的管家，是自幼看着大小姐长大的！”
闵云舒眸底划过一丝惊诧，只是怔怔地看着朱来恩。心中虽然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但他言之凿凿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难道，他真是自己以前家中的管家？！
司徒灏祯问道：“朱来恩，你既然是闵府之前的管家，必然认得闵云舒。你可看清楚了，身边的这位颦德妃，是否就是闵府的大小姐？”
“是！”
朱来恩闻言抬眸，目光扫了闵云舒两眼，又向司徒灏祯磕头道：“回皇上，不错！这位娘娘，正是我们闵府的大小姐，闵云舒！”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司徒灏祯心中一沉，轮廓分明的脸上兀自喜怒难辨。
“颦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说？”司徒灏祯沉声问道。
闵云舒微微垂眸，说道：“皇上，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饶是嫔妾与闵家大小姐相貌相似，又有何出奇？说句大不敬的话，自嫔妾入宫以来，也有不少人说嫔妾与去世的邹贤妃颇为神似。倘若，单凭这人的片面之词，便断定嫔妾是闵家长女，未免太过儿戏了罢？”
她字正腔圆的口吻，语气波澜不惊，几乎连朱来恩自己都怀疑自己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小姐闵云舒可是胆小怯懦，只怕这种场面早已吓得呆若木鸡才对！
傅琰向李浦和暗暗使了使眼色。
李浦和会意，于是沉声向闵云舒说道：“颦德妃，事已至此，你还要砌词狡辩吗？老鸨，你看看清楚，这位德妃娘娘可是自你‘满月楼’出来的姑娘？”
杜妈妈闻言，只得抬眸斜睨向闵云舒，点头嗫嚅地道：“不错！这位娘娘……的确是草民自穆朝国买回来的姑娘，草民给她起名叫做‘皓雪’。”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文武百官皆知，颦德妃的闺蜜，的确是叫“皓雪”！
司徒灏祯眉头一皱，心里暗暗低咒一声，不语。
沉吟片刻，司徒灏祯才将目光落向傅琰，沉声问道：“摄政王，你可有话要说？朕记得，当日在摄政王府，你曾经告诉朕，颦德妃系王妃的远方亲戚？”
“臣有罪！”傅琰拱手出列，“当初犬子因可怜闵云舒的沦落**，才买回府中为奴，却不想被皇上无意撞见。臣因顾忌王府颜面，只得谎说闵云舒是拙荆远方亲戚。只是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册封闵云舒进宫。其实后来，臣也私下向刘公公坦白一切！臣有罪，还请皇上赐罪！”
虽然闵云舒的真实身份，让司徒灏祯始料不及。但他此时心神稍拢，也已猜到李浦和是存心想置闵云舒于死地！
只是，他原本不过想试探傅琰一番。如今听傅琰口口声声唤着“闵云舒”，仿佛已经盖棺定论了似的，司徒灏祯心中愈发如明镜似的。
——难怪李浦和身为傅琰的岳父，两人一向在朝堂上同仇敌忾，为何突然李浦和会引荐三个不速之客来“揭短”。原来，不过是傅琰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不待司徒灏祯开口，已见李浦和拱手说道：“皇上，摄政王并不知闵云舒的身世，更不知她是穆朝国派来的细作。之前欺瞒皇上，也只是为摄政王府的声誉着想，其情可原，还请皇上息怒，饶恕王爷！”说罢，跪伏磕头。
“请皇上息怒，饶恕王爷！”文武大臣亦纷纷下跪，向司徒灏祯磕头。
一时间，整个大殿除了闵云舒和傅琰父子之外，满地皆是跪伏磕头之人。
司徒灏祯对此场面，早已司空见惯。饶是他如今已经亲政，但傅家父子依然掌握有朝中大半的势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摄政王府还手握松雪国兵权！
于是司徒灏祯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摄政王情有可原，但‘欺君’却是事实。如今既然有‘满月楼’老鸨作证，而摄政王亦亲口承认颦德妃的身世，便是证据确凿。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朕若不处罚摄政王，只怕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将来还如何治理天下，管理朝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