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我们的建议，您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毕竟他现在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了，这个手术成功率虽然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成功后可以让病人多生活一两年。您……”
“一两年？”
苏慕晚惊愕的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不悦的咳了两声：“这位小姐，您洗手了吗？”
“这是霍太太。”
李管家忍不住出声提醒。
医生尴尬的推推眼镜，忍不住多看了苏慕晚两眼。
“景川……我们……”
霍景川自然知道苏慕晚要说什么，的确他也很心动，多活两年对现在的小舟来说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是希望伴随着风险，万一这手术失败，小舟连仅剩的三个月都没有了……
“家主……”
李管家看不下去，低声道。
霍景川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他也只好识趣的闭嘴。
僵持的沉默。
“我愿意。”
虚弱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霍景舟已经醒来，明显软弱无力的身子靠在门框上，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霍景川只知道他这个愚蠢的弟弟在关系自己生死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无助愤怒，霍景川一拳砸在墙上，“砰”的一声，苏慕晚惊叫一声，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
“哥，我真的愿意，你相信我吧，我能撑过这场手术的。”
霍景舟淡淡的说着，硬撑着扶着墙壁走到霍景川面前，却低头对苏慕晚说道：“姐姐，我想跟哥哥说些话。”
苏慕晚捂着嘴拼命点头，跟李管家和那医生一起离开了走廊。
“哥，你以前可不会这么鲁莽。”
终于没了力气，霍景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看着苏慕晚离开的方向痛苦的喘息。
“刚才好累啊，感觉着双脚都不是我的了，一点都不听话。”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霍景舟像个孩子似的责怪着自己的脚。
霍景川冷眼看着他，内心深处明明是酸涩悲伤，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愤怒，冰冷。
“如果做了那个手术，说不定我又可以抱着云翔到处玩了。”霍景舟笑着仰起头，“你想想啊，姐姐，我，云翔，你开着车带我们出去，就像小时候爸爸带我们出去一样。”
霍景川默默坐下来，西装革履气质高雅的男人长手长脚瘫坐在地上，场面多滑稽，可是两人谁都笑不出来。
霍景川知道霍景舟是想争取这两年，想要好好的陪着家人，可是，作为一个商人，他习惯了精准的衡量利弊，他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怎样才可以把风险伤害降到最低。而这个手术，显然承载了霍景舟，他，整个霍家都不愿承受的风险。
“别犹豫了吧，哥，这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霍景川心里狠狠一阵抽搐。求他？
转头看着霍景舟，霍景川莫名感到一阵无力。他这辈子，最难以掌控的便是，这两个人。
“不用求我。我是你哥哥。”
扔下这一句话，霍景川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不顾苏慕晚的呼唤，径直上车离开。
李管家赶紧跟护士一起扶起霍景舟。
“小舟……”
苏慕晚不知道该说什么。霍景舟只是淡笑着望着她：“姐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我……”一时语塞，苏慕晚低着头不敢看他苍白的脸。
霍景舟也不再说话，乖乖的任由护士搀着他进了病房
“夫人，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有什么事我会向您和家主汇报的。”
李管家不忍心看着苏慕晚暗自神伤，把霍云翔交到她手上，劝她好好休息。
苏慕晚虽然不放心霍景舟，但也知道她呆在这里除了让霍景舟更难过，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霍景川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那就麻烦你了。”向李管家道了谢，苏慕晚抱着霍云翔匆匆往回赶。
霍景川此时把自己关在了霍景舟从前的小阁楼里，不准任何人进去。女仆们焦急的守在门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主回来的时候眼眶竟然是红着的。
面面相觑。
“你们先下去吧。”屏退了所有的仆人，苏慕晚站在门前，隔着一扇沉重的门，感受这里面霍景川心里的烦闷。
“景川，是我。”
里面没有回应，霍景川知道是苏慕晚，但是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刚刚灌了一瓶白酒，现在胸口很难受，像火烧，像是她再多说一句话，或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眼泪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那么狼狈的自己。即使是，苏慕晚，他的妻子。
苏慕晚知道他要强，也明白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也不再说话，让女仆把霍云翔抱回了卧室，自己抱膝靠着门坐下，把头埋在膝盖里，长长的发丝铺散在地上。
听不到苏慕晚说话，霍景川也安静了下来，拎着酒瓶躺在了霍景舟的床上。
就是这个地方，曾经霍景舟在黑暗里度过了童年。他一直保护着他，
霍景川又灌了几口酒，胃里灼烧的痛楚让他反而更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刻，霍景舟和晚晚都需要他。如果这个时候他先放弃了，他们怎么办？
冷静下来，就要开始想对策。霍景川两手枕在脑后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佟司耀的号码。这家伙一听说今天苏慕晚要和霍景舟出去，就溜回了自己的医院。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小时。
霍景川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原本靠着门的苏慕晚已经蜷缩在地上睡着了，许是哭累了吧，霍景川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谢谢你。”轻轻抱起苏慕晚，在她耳边低语。
微微皱眉，苏慕晚似乎听到耳边有谁再说话。是景川？
“景川……”呢喃着往他怀里缩了缩，苏慕晚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把苏慕晚放在了床上，靠着霍云翔。霍云翔倒也很乖的没有发出声音，黑溜溜的大眼睛安静的望着自己的妈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