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的身体变得很轻,他抱了她这么久,每天都能感觉到又轻了几分。她的手臂变得纤细,苍白透着青色的血管,无力垂在他身上,他似乎已经想不起她搂着他时候的感觉,他如今的记忆力差得令他觉得恐惧。
整日的陪伴,他却想不起当初珑月鲜活之时的样子,曾经那些幸福的记忆,如退潮一般悄然离他远去。
溯将早膳放在桌上,着实不愿看到这一幕,利落转身离去。他其实知道,王府中已经开始准备珑月的丧礼,他阻止不了。而如今宫漓尘自行穿上了孝衣,他也阻止不了,他明白宫漓尘如今的心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不想放弃,奇迹发生在他身上,他也希望能发生在珑月身上,她不会死,绝不会!
"你要是再在这无理取闹,耽误了我救人,一切后果可是你自己承担,就别怪我都推在你身上了。"大门处传来一个清亮的女音,正是他要去等待的地方。
而方柳书的声音一直充满了为难,道:"这位姑娘,并非在下无理取闹,姑娘最起码报上一个名号..."
"你管我叫什么。"女子蛮横道。
"那姑娘可否能答出,若是人昏迷不醒,大致又有几种病症如此?"方柳书仍旧尽职尽责考核着要来入府为珑月医病的人。
"她爱醒不醒,我又怎么知道她为了什么?一句话,要不要我医治。"女子的话反驳得颇无道理,显然不想顺着方柳书的路子来。
溯转过回廊,便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个粉嫩衣裙的女子,看似应是花样年华,着实与医者的形象差太多。
昂首挺胸一脸的蛮横不讲理,双臂抱着,本不算高的身量却仍旧俯视着看人一般,而一旁的方柳书反倒像是求人,微弓着腰,说话十足客气。
已经足足有五日没再有人登门了,每一个人都在焦急抱着希望等待,若不是眼前这个女子着实太不靠谱,恐怕方柳书也不至于将人拒之门外。
溯静静看着,他们不仅要筛查滥竽充数的医者,更要防着有心之人借机下手对珑月不利,而眼前这个女子,连名号也不肯报上。
"喏,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数三声,没空跟你在这磨牙...三!"女子利落直接喊三,转身就走。
"唉?这位姑娘..."方柳书愣了一下,下意识还是不想放过机会,赶忙几步追出门,只见身边黑影一闪。
溯恭恭敬敬向着女子拱手弯腰,他宁可相信,这女子真的是不出世的高人,若是有心之人,又何必连编造个名号都带着不屑?
粉衣女子只身前来,可谓两袖清风,站在溯面前堂而皇之受了他一礼,眨眼看着他,眨眼,再眨眼,只是溯看不见。
溯一挥手向粉衣女子做了个请,那恭敬的姿态让方柳书都觉得有些过了,难道真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粉衣女子勾唇一笑,施施然转身踱步跟着溯,那姿态,没有平民进入摄政王府的谦卑,更无身为医者的谨慎,潇洒自如,犹如逛了个花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