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荀其实一直很清楚他这个养父林天方的性格,像是一把被岁月尘封的利剑,出鞘之时锋芒毕露,可是每次挥动利剑却只会先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不论是手段还是谋略,他都逊色太多,远不及父亲的一半。
虽然在几十年以前,A城里能够相提并论的高门大户真正的霸主只有顾远东和林天方两个人,但是如今顾远东早已落败,带着体弱多病的顾行南定居美国,表面上是因为顾行北的介入成全了林天方,可是谁又能说清楚,当初为什么顾行北会一反常态和养育多年的父亲争权夺利呢?
此时此刻林天方坦诚的表露一切,QS项目的最后一笔尾款到了他的手里,数额将近八千万美金,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更何况还是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的,想来这次聚会一定是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林荀神色一怔,挣脱开了父亲的手:“既然父亲有能力拿到这笔尾款,自然已经想好了退路。”
“不好说,”林天方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察觉不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我也不确定是否还有足够的命数,享受这笔钱。”
林荀神色微微一怔,“那为何您还要……”他欲言又止,压低声音看了一眼站在林天方身边的中年男人,他是父亲多年的亲信对这番话一定是讳莫如深,“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呢?”
“肆无忌惮才是我的真性情,荀儿,有些东西想要并没有错,即使不属于我,我也会用尽手段抢过来,”他重新拉住林荀的手,“忘记告诉你,除了权,钱,还有利益之外,还有女人也是如此。”
他笑着拍了拍林荀的手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轻举妄动,”说完对着身边的中年男人招了招手,“看紧一些。”
顷刻之后,林天方只身一人和迎面走来参加聚会的各界名流谈笑风生,虽然个个都是虚情假意意兴阑珊的做养殖,可是表面上却都是一副亲切和善,装作故友相见的样子,林荀看着这个曾经养育他、不惜余力栽培他的父亲,丝毫没有刚刚的病态倦容,反而是红光满面,强撑着身子低头和身边的几个人说这话。
“你惹谁都好,只是别在这个场合惹怒主办方的人。”林天方的亲信莞尔一笑,“他可是清楚,这笔尾款已经在谁的手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最好听话一些。”
林荀收住了嘴角的苦笑,“整个A城的商界名流们只知道两强对峙,顾氏集团表面占据了上风,可是谁会明白,父亲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知道就好,关于沈糖那个丫头,”他轻蔑的一笑,“至少现在很安全,如果你想救她最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三缄其口,我自然是明白的。”
中年男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顾行北应该会晚到一些时间,不论出现什么情况,记住你代表的是林氏集团。”
月光清亮,白雪交映下四周的夜景在灯光下更是美不胜收,可是坐在驾驶位上的顾行北却丝毫没有心情注意这些,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收到了别墅佣人的电话,沈糖还未安全到家,第一时间联系了沈安然却听到了最坏的消息,因为聚会的地点距离顾氏别墅很近,正是五星级的四季酒店和一个广场距离很近,眼看着聚会的时间临近,可是沈糖依旧不见踪影。
“放心,慕容俊已经调出了沈糖的手机信息,”La
y看透了顾行北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下最紧要是知道了她暂时不会有危险,还是专心开车吧,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顾行北恩了一声,语气凝重,可是却也没有反驳什么,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的食指反复敲击着,“这是第一次,我如此心神不宁。”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大起大落经历过不少,”La
y像是洞察了他的那种绝望,“至少一会儿见到了林荀,自然会多少有些眉目。”
慕容俊说过在沈糖手机信号完全消失之前,最后联系的人是林荀,擅长追踪和收集通信的他可以肯定,沈糖还在A城,利用信息反追踪的方式确定沈糖的具体位置,可惜在只有通话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失去了手机的信号,只确定了大致的位置,靠近顾氏别墅的区域。
没有人能够想到沈糖会在顾行北的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眼下这个聚会必须参加,QS项目最后一笔尾款并没有按照合约的规定打到顾氏集团的账面上,这样低级的错误是不会力气发生,他们都清楚这次聚会上主办方肯定会找机会解释,否则就只能坐等律师的一纸文书了。
等到车子到达聚会场地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顾行北立刻被媒体和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顾行北董事长,请问这次聚会压轴出场,是否因为拿下了本年度盈利最大的QS项目,震慑商界的各大名流。”
惯有‘犀利三问’之称的财经专栏,第一个发言质问顾行北的迟到,顾行北倒是神色不变,“下一个问题呢?不如还是一次性问完,我一并回答。”
围观的媒体人将镁光灯连连照在顾行北的身上,起伏不断的唏嘘声翻涌而至,笑声议论着,为什么这次顾行北会一反常态的主动接受访问,正在惊诧之际,却又听他回道:“只是,怕你问完三个问题,恐怕财经专栏的这档专访也是彻底的将这次聚会的主办方得罪了,怕是自寻死路吧。”
这句话说完顾行北桀骜看了一眼围着的一堆记者,众人虽然动若明火,却丝毫不敢在阻碍通往聚会入口的道路,很识相的纷纷退后,反而给顾行北让开了一条道路,穿着纯黑色衬衣的顾行北,漫不经心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入口的方向,在一片唏嘘的声音中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