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柔眼皮一跳,霍然抬眼看向她。
苏妙然的目光掠过眼前人的眉眼,森然一笑:“掩藏得这么好的秘密竟被人知道了去,表妹,你眼下是不是害怕得很呢?”
江亦柔心神稍定,敛回目光:“奴婢不知三姑娘说的什么。”苏妙然怎么会知道的?莫非是刚才她与苏白的谈话被听去了不成?
苏妙然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你回来苏家多半是为了五妹妹吧?可惜了,你们两个自以为聪明,将旁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知旁人也是有眼睛有耳朵的,哪能叫你们白白糊弄?”她探头到江亦柔耳边低低说着话,一旁的二喜和秀云听不分明,满面狐疑之色。
江亦柔看着苏妙然近在咫尺的脸,抿嘴一笑:“三姑娘,你给沛然下毒,以兆旭的玉佩诬陷她私相授受,又找牛三来意欲毁她清白,这些事,沛然没有与你追究并不是就这么算了。常言道,善恶有报,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她这一笑,眉眼弯弯,看似是再和善温吞不过,只目光之中暗藏冰冷入骨的机锋。
苏妙然见她如此笑容,一怔之后,眼底浮起一丝恶毒的讥诮:“我敢这么做,又岂会怕报应?”
江亦柔睨了她一眼,不欲再多言,略微一福身就要转身离去。
苏妙然伸手拨了拨腕上的珠串,漫不经心道:“你不想知道,我面见三殿下是要跟他说什么吗?”
江亦柔身形一顿,听得她轻笑一声继续道:“你说,三殿下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会如何?”
“什么身份?”一道低沉的男声忽地响起,四人皆是一惊。
苏妙然回过身,看到来人正是兆旭,当即收了嘴角笑意,盈盈下拜:“见过三殿下。”
兆旭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微沉:“你刚才说,本宫要知道谁的身份?”
苏妙然似笑非笑地朝着江亦柔的方向睨了一眼:“臣女是在与自己的婢子秀云说话,想她这下人身份,与臣女一道进去面见殿下恐有不妥。”
兆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垂首立在一边的江亦柔,转而望向苏妙然:“三小姐急着要见本宫是有什么事?”
苏妙然轻咬下唇,露出犹豫不决、欲言又止之态。兆旭眉心一皱,瞧她神色,似乎是有什么旁人听不得的事要说。可他毕竟是外男,不好与苏府未出阁的姑娘独处一室。
苏妙然觑了一眼兆旭,见他面有不悦,也未显出分毫怯意,径直伸手从袖下取出一个锦囊,以双手呈上:“殿下看了这锦囊之中的东西就能知道臣女欲禀之事。”
少女粉嫩的五指握在绸面上,指上肌肤比绸缎还要细腻动人。
兆旭斜睨了一眼二喜,二喜会意,从苏妙然手中接过锦囊转身递给兆旭。他拉开锦囊的口子,眼见里面装着的是一块翡翠玉佩,微微一愣。手指捻住玉佩的绳子,往上一拉,看到玉佩上刻着“青蔷”二字,他身躯一颤,目光如刀子一般倏然落到眼前的少女脸上,厉声质问:“这是从哪儿来的!”
瞧见兆旭霎时间阴沉下来的脸色,江亦柔心头一跳——苏妙然拿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妙然镇定如常地回望着兆旭,须臾,煞有介事地朝左右看了几眼,挑眉道:“殿下真要臣女在这里说么?”
兆旭目光一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讥讽地看了她一眼,嘴上对着二喜吩咐道:“吩咐车夫,去个清静无人的地方,本宫有话要跟三小姐单独说。”
江亦柔不由诧异地看了兆旭一眼,看来苏妙然手上当真是握住了不得了的机密,竟要紧到能逼得兆旭顾不得避嫌都要出府与她相谈。
兆旭握紧了手中的锦囊,大步朝外走去。苏妙然屈膝一下,亦快步跟上了前。她斜眼望了江亦柔一回,嘴角轻扬,面上有一抹难以掩抑的得意之色。
江亦柔权当没有看见,把头垂得更低。
半个时辰后,兆旭与苏妙然的马车抵达一处偏僻的宅院。兆旭命二喜和秀云在院内守着,与苏妙然孤身二人入了屋内。
屋门砰地一声合上,屋子内刹那间昏暗下来。
兆旭袖子一拂,将玉佩猛然掷到了地上:“这是谁给你的!”
苏妙然往前一步,晦暗之中,少女的轮廓模糊不清,却依然可见其秀美纤细的轮廓:“给臣女玉佩的,正是这玉佩的主人。”
兆旭瞳仁一缩:“傅青蔷没有死?”他盯住眼前的少女,激动得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说,她在哪里?!”
傅青蔷是淑妃被杀一案中的关键线索,却在邢审之中自缢而亡,若是她还活着,萧淑妃的案子就还有追查下去的希望。
不同于兆旭的激动,苏妙然的内心却越来越平静。她要的就是他如此大的反应,兆旭若不在意,她手上这个筹码也就没有多大用处了。强忍住腕上的痛意,她冲着兆旭抿嘴一笑,面容娇媚可人,如妖精鬼魅:“告诉殿下也可以,不过在此之间,殿下也要帮臣女达成一个愿望才行。”
兆旭冷冷一笑,毫不怜惜地甩开她的手:“跟本宫谈条件,你配吗?”
“没有配不配,只有敢不敢,”苏妙然笑得愈发甜美,“臣女的胆子小的很,尤其怕死,要是说出傅青蔷的下落,反而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那实在是划不来啊。”
兆旭眼梢一挑:“这个简单,只要你告诉本宫实情,本宫就会安排马车送你到千里之外,让你过一辈子锦衣玉食的日子。”
苏妙然摇了摇头,两眼炯炯地望着他:“臣女想要的,是殿下您身边的那个位置。”
兆旭冷笑一声:“就凭你?”
苏妙然不怒反笑,毫不退让地望着他:“我哪里比那些上京贵女差?容貌,才华,试问我苏妙然哪一点当不得殿下的正妃?不过因为庶出而已,我就活该给人做妾不成!?”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连“臣女”的自称也不再用,毫不掩饰眼底的渴望。
兆旭看着她,并不说话,眉眼间皆是嘲讽之色。
苏妙然心底一涩,却也没有多少难过。靠男人的怜爱是支持不久的,这一点,她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殿下若是许臣女正妃之位,便能理所当然地庇护臣女,那臣女自然也就能毫无顾忌地将傅青蔷所在告诉殿下了。”
兆旭看着她,半晌无言。
他想到刚才秋月的面容和话语,心头一痛,又牵扯出隐隐的愤恨来。他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
“好,本宫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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