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提前回来了,苏阳弊案查得如何?可有进展?”凤翎问箫云。
“唔,”箫云微微沉吟了一阵,点头答道,“皇上准许先斩后奏,十一一到便先斩了几个贪官,又有百姓上书,冤案不难;十一手中尚有涉案官员名册,只等搜罗证据,呈报皇上定夺。如今拖着没有开审,不过是为滞留苏阳找个借口。”
“既然案可结清,为何还要滞留苏阳?”
箫云笑,“你不觉得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么?我和十一在京外游玩,每到一处新政流弊不断,唯在苏阳,居然仅此一桩;秦大人整理出来的往来账目,除了之前己知的千两贿银,账面干干净净,居然一纹不差。”
凤翎眉尖轻蹙,“我爹……”
话未说完,箫云却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确有人动过手脚,但与秦大人无关。”
凤翎稍稍放下心来。
十一清查苏阳弊案的结果,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她只想利有此事让秦天河获个失职外放之罪,可若是失度,秦天河收受贿银,将来一旦被连带出来,像秦天河这种根基尚浅,又看似有靠山的官员最容易被推出来顶包。
若是闹得不可收拾,再累及妻儿,就不是凤翎想看到的结果了。
关于秦天河,箫云不好说得太多,又知道凤翎担心,便轻握她的肩头,道,“你安心。驿馆附近我安了眼线,担保一两银也入不了,而且我爹爹当着秦大人的面儿,斩了收受贿银的小官,相信秦大人心里有数。”
“那两个女子……”
箫云的脸上现出些些歉意,“画舫私密,初时我防之不及。不过事后我以秦大人名义送还两女的赎身银,并斥责行贿官员,唯这两女子,我不好对秦大人开口。”
凤翎对秦天河更是气恼。
箫云如此防犯的情况之下,还能给秦天河钻了空子收美妾,想也知道,秦天河在苏阳的行径绝不似箫云所说的轻描淡写。
箫云大约是见着她脸色不好,便又浅笑道,“你若不喜欢,弄走不难。不过,我细想想,留下那两个女人,更稳妥,左不过半年的事情。”
凤翎想想也是。
其实秦天河带回的这两个女人也未必就没有用处。
洛十一最终必然查出苏阳的账内账,坐实秦天河的失职之罪,到时皇上若是重罚,自当免职或外放,可皇上是从轻处置,也可能只是罚俸。
秦天河若是留在京城,最终必将陷入安乐候的泥淖不能自拔。
倒不如再让洛十一推出那两个女子,虽不致受贿,但至少给秦天河再加上个为官不洁的罪名。
还真是难为了箫云。
若不是为了她,箫云又岂会愿意去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凤翎对着他露出笑意,“多谢,世子爷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听了这话,箫云却笑得灿若晨光。
两片薄唇勾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衬着他精致的鼻翼,他的脸庞便如红莲一样的妖艳倾城;眼里却又跳跃着奇异的、精灵一般的火光,还带着些些诡密。
就像是等待着猎物出现似的表情。
凤翎立时便后悔说了这句话,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后背却是一紧,箫云歪着脑袋看她,鼻尖几乎顶着她的鼻尖,似乎感受到他的呼吸,凤翎觉得自己的两颊似乎下一刻就能烧起来。
凤翎窘得直推他,“有话好好儿说。”
“说着呢……“世子爷还有很多恩情,阿凤这样一笔笔记着,累着了怎么好?还有些时辰,阿凤现在不如就还了这桩恩情罢?”
凤翎轻扇羽睫,稍稍往前凑脸,蜻蜓点水一般的啄过他的唇。
“不行,”箫云摇头眯着眼笑,一副吃定她的模样,“世子爷的恩情高若天,厚如海,阿凤只记得这么些些可不行,得多一些。”
凤翎只得再仰脸过去,才触及他的唇瓣便被狠狠的吻住,将她的舌吮吸搅弄,直到她娇喘连连,无法呼吸才再作罢。
箫云意犹味尽一般,轻咬她的耳珠,引起她一阵颤栗之后,才伏在她的肩膀肩头轻喘,带着笑道,“这样才像个还恩情的模样!”
温暖而湿润的气息顺着粉颈而下,自她的心底撩起一阵旋风,惹得她全身酥麻难耐,不自觉地“哦”了一声,立时感到他的唇又在自己肩头蠢蠢欲动。
凤翎暗暗叫苦。
几次亲密过后,箫云吻她的技巧都比以前娴熟得多,再这样下去,箫云当然未必会犯她,但只怕两人都得倍受煎熬。
凤翎忙从脑海中搜出话题来说,“你可去见过欢哥,阿蓉的事情,你怎么想?”
箫云在她肩头的动作一滞,又吻了一下,才坐直身子,淡淡的笑,“我立过誓言,一定要救阿蓉的性命,虽死不惜。我不能违誓,但这誓言在阿凤之前,自与阿凤你无关。”
凤翎伸手轻抚他的脸,笑颜如花,“现在便与我有关。我有皇上的圣旨在手,世子爷若是抵赖,小心我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告你个抗旨不遵!”
箫云轻扬唇角,露出一个未完全绽开的笑容,便伸掌盖住她的手移往唇边轻吻,又握在手中,凝眸看她,“阿凤说的昙花……可会后悔?”
“世子爷说的,一生不负凤翎,可会后悔?”
箫云摇头,不说话,却目光坚定得足够让凤翎读懂他眼中的含义。
“那么,我心似君心,不后悔。”
“好,就如阿凤说的,我心似君心,就让咱们赌一把。”箫云展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亦如从前一般坚定,“昙花以其刹那芳华而绝天下,若能与阿凤并蒂,做枝昙花亦自在逍遥!”
箫云是在告诉她,她若因此丧命,他也必不独活。
凤翎第一次感受到重生而来的生命是如此的珍贵而厚重。
为了娘,为了哥哥,她曾经想过,即便舍弃重生也再所不惜;而此时为了他,她却绝不能舍弃这生命。为了他,她必须将这生命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
此刻开始,她不去想这种决定是否值得。
现在的她,只想把身边的这个男人整个儿揉进她的生命,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她也不愿意分给别人。
重活一回的生命,不如就让她自私一回、肆意一把!
凤翎不说话,在他的怀里动动身子,让自己窝得更舒适些,才轻轻地“恩”了一声。
额间即刻感受到他的唇瓣,温暖、湿润。
两人这样依偎着坐了一阵子,箫云轻轻放开她,坐直了身子,“如今有了婚约,我反而不便常来,就怕百密一疏,于你不好。你若是有话对我说,可以写信着人送往常欢处,较不惹人生疑,他也靠得住。”
“恩。”
“不要抬头落款,我认得出。”
“恩。”
“尽量简单,我会想法子见你。”
“恩。”
见她惜话如金,箫云便轻点她的鼻尖,笑着逗她,“若是想我,送张白纸点朱红,我领会得。”
“去!”凤翎轻啐他一口,满脸飞红,“原还以为个不爱说话的,哪里学来的这些?正事也能歪着说。阿蓉说得真对,你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箫云“呵呵”地笑,“你是羊,我是狼,羊入狼口你也得认了,不然,我也有赐婚旨意,我也告御状去,也告你抗旨不遵!"
箫云说着,却忽然收住笑,问她,“说起这个,有件事儿我倒是想问你,十一那儿,你可是许了什么?十一可不是普通人,你凡事都要同我商议,我自有法子。”
“十一爷说了什么?”
“他问我,鱼与熊掌如何兼得。”
“你如何答他?”
箫云笑,“不能。”
“十一爷如何答?”
“他又问我,鱼与熊掌我要什么?”
“你如何答?”
对于这两个男人心知肚明还绕来绕去的话题,凤翎哭笑不得,却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向来不喜废话,所以我直说,我跟他说,阿凤是什么,我就要什么。”
“然后呢?”
“然后,十一苦笑着问我,他是不是选错了?”
“你答呢?”
“我当然告诉他,他没错!”
箫云的话中带着得意,表情就像个抢赢了糖果的孩子一般,“他若选对了,我怎么办?”
等凤翎笑过,他便又问道,“你呢,让他选了什么?”
凤翎笑而不答,站起身过墙角边端过大半盆水来,放于桌上。
箫云往水里看了一阵,抬眼看她,疑道,“这是……”
凤翎背过身去,伸手自脖上解下外公留给她的凤翎项圈,轻轻放下,与箫云一起看着它很快沉入水中。
“你这是……”
箫云惊异的看一眼凤翎,就再见得凤翎摘下左手指上的戒指也扔入水中。
那戒指居然在水底滴溜溜的打了几个转之后,跟着奇迹一般的与项圈一起浮出水面,然后停住不动。
凤翎伸指往水中拨了几下,可不管她怎么拨弄,项圈与戒指总能再浮上来,箫云很快便发现,两个凤翎衔口处总是对着同一个方向。
箫云半天说不出话
凤翎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将项圈与戒指捞出来摆在桌上。
“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我把它许给十一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