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常满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难道是因为和阿爹差了两千多年的代沟?什么用兵是刚好还是柔好,象河还是象山?这都什么东西呀,刘常满是看了半屋子书没错,可那半屋子书里又没有兵法书,刘常满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玩意呢。
“阿爹,我看还是刚柔并济,有时候象山,有时候象河的好。”刘常满挠挠头说道。
“臭小子,不懂就别乱说。什么刚柔并济,有时候象山,有时候象河?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老子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兵法。”刘邦笑骂道。
“阿爹,我可没说我知道兵法的,你别听他们乱嚼舌头。我大舅那些事,那是凑巧赶上了!”刘常满急忙为自己辩白道。
开玩笑,以前那些局势分析都是韩信给帮忙整理出来的,至于帮吕泽的那些,那也都不知道得碰了什么样的巧才能想起来,如果真被阿爹当成是天才,天天要自己搞点跟马蹬马蹄铁那样的发明,再分析综合一下天下大势什么的,非得要了自己的小命不可。
“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神,不过小能耐还是有一点的。”刘邦很客观的评价了自己的儿子后,又说道:“你知道不,这次我在留县遇到一个客人,他告诉我说,当前世道之下,用兵、治事都当似水,须得以柔克刚。用柔下趋低之法以自存,用包容万物之心以容贤,用水滴石穿之力以克敌,用汪洋恣肆之势以制胜。”
“儿子,你知道,阿爹虽然读过书,却说不出这些道理来,但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前些天病好之后,阿爹就在想,天下势力众多,阿爹不过一个小小沛公,手里不过两千人马,带着大家在这乱世里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阿爹手里人少,势必得先依附于人,借人之力,才能发展壮大。想借人之力,就得伏低作小,嗯,‘柔下趋低’,可不正跟水一样吗?不过阿爹没他说得清楚罢了。后来他听说我想去彭城,又劝我说,如今彭城一带乃是非之地,江东项氏正与秦嘉争夺楚国正统,象阿爹这样的,去了也是没用,不但兵借不到,不定还得跟人做劫灰。”
“这回攻砀县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看看,他说的可不都是应验了吗?知道为啥攻砀山时我把好东西都存到山里,我那天又为什么要下决心逃回来?因为他告诉我说了,万一迫不得己,必须隶属于秦嘉名下的话,凡事都要留上一手。一旦被秦嘉收编,得尽快想法逃回沛县,因为此战秦嘉不论胜败,当劫灰的却是死定了。”
“从砀山回来时候,我还将信将疑的,毕竟阿爹也算是楚王部下,又立了大功,他总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谁知道最后这个混帐东西,竟然敢这样对待他老子!等老子势力大了,非扒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和雍齿这个混蛋一起剁碎了喂狗!”刘邦说着说着气又上来。
“阿爹,你说的那位叔叔是谁呀?”见刘邦生了气,刘常满急忙转移话题道。
“嗨,说起你那位叔叔,那可是大大有名。他就是在博浪沙伏击秦皇帝的韩良,现在改名叫张良的!要是他别回去,能跟我一起去砀县,说不定这次你阿爹得的好处更多呢!”刘邦说道,可惜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是他!”刘常满也惊叹道。看起来刘邦这次前往留县,遇到了他宿命中最为亲信的谋士,那个长得如同美妇人一般的张良。
刘常满到最后也不明白,为什么张良和刘邦这两个几乎完全不同的人物,竟然能在偶遇之后便倾盖如故,更在以后的生命里一直互相信任,或许这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或者连他们两人自己也不明白。
“那位张叔叔,是不是脸长得可漂亮了?比我小姨还要好看些,是不是?”刘常满笑着问道。
“不错,你见过他?”刘邦也惊问道。
听刘常满说过在下邳与张良相遇的事情之后,刘邦高兴了起来。“哈哈知道他的下落就好,等一有机会,我就派人,喔,不,亲自去下邳找他!”
得知了张良的下落后,刘邦看起来心情大好,正好营里派人来找,说是彭城那边,有重要消息传来,刘邦便拉着刘常满一起回去了。
原来,驻扎在彭城的秦嘉,在和江东项梁的对抗中,已经大败亏输。败退到胡陵后,被项梁部将龙且追上杀死,而景驹逃得远了一点,但终于也没能逃出狂追而来的龙且手心。
秦嘉和景驹死后,依附在秦嘉名下的将领全都投降了项梁,项梁自号为大柱国,首事造反的楚国,大权已经尽归江东项氏。
此时的项氏首领,正是在项缠嘴里胸怀百万雄兵,腹有如海良谋的项梁。这个名字,刘常满的历史知识里并没有存储,不过胡陵、彭城都在沛泗一带,因此刘常满倒是经常听说他的事情。
这个项梁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而是个比陈胜王更有能耐的天才领袖。他和刘邦一样,都是秦二世元年九月起的事,不过人家是名门之后,又在会稽大郡的郡治吴中经营了数年,所以一起事手里力量就很大。
后来他整合了整个江东地区的力量,这才打着已经死去的陈胜王的名号,自封为上柱国,经维护楚国正统的名义,起兵往讨秦嘉。击杀秦嘉景驹后,又派秦嘉老将朱鸡石、馀樊君率领两三万人前去攻击章邯,结果馀樊君死,朱鸡石兵败后,被项梁派兵诛杀。
此举不但杀鸡骇猴,巩固了他的地位,更示敌以弱,让章邯认为,首事起义的楚国,实力不过尔尔,已经不足为虑了。于是章邯便率军北上,进攻魏国去了,给了楚国宝贵的休整机会。
项梁“上兵伐谋”的心计,指挥若定的帅才,从容不迫的王者之风,不但新投入他部下的黥布、吕臣、韩信等人看在眼里,就连刘邦、范增等外围人员,当然也看在眼里。
于是乎,刘邦那颗其实从没停歇过的借兵收复丰邑之心,又活跃了起来。在秦二世二年三月,项梁驻兵于薛县之后,刘邦又故伎重施,带着一百多人,前往项梁处借兵了。
而在居巢老家闲居的虫达和摇毋余,也被范老头找上门来,说要让他俩重新出山,再次检选子弟兵,随自己一起,前去投奔新楚王,但虫达和摇毋余坚决的拒绝了。
一是因为身上伤势并未痊愈,二是虫达和摇毋余,打心底里讨厌这个阴沉沉的死老头。这老头应该读过不少书,说话行事倒也罢了。只是天天摆着他那张臭脸,弄出一幅智者的熊样子,叫人一看就恶心。
从壮到老,这范增都在居巢住,自己常干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倒也罢了,还常常去给别人出些馊主意。不过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混进家里一石米一百钱的,倒是弄得精穷,虫达和摇毋余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样的“智者”。只要看见他那幅阴不拉叽的样子,两个生性豁达汉子连喝酒都觉得不爽,更别提和他一起做事了。
虽说出去过了一段变幻万千的生活后,对于目前这种过于安闲、一成不变的生活,虫达和摇毋余其实也有些厌烦,但那绝对不能成为和这个臭老头一起做事儿的理由。范增见二人执意不愿前去,也只好一个人上路,前去投奔他的“新楚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