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驾崩,诸候王自然都得前来送丧。
“阿信呀,你也老了。你在一方为王,还有什么人能难为你了不成?”刘常满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韩信了,因为河套离关中最近,因此得到皇太后驾崩的消息,韩信第一个赶到了长安。
要说起来,韩信的年龄并不算大,只有五十多岁,但韩信这些年,却明显的老了。刘常满心里有些奇怪,要说韩信的战力威震天下,周围的小国个个都对他毕恭毕敬,在鞑靼、羌人的小国眼里,他甚至比大汉天子都更要厉害。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愁得满脸憔悴、头发花白?
“劳动皇上垂询,阿信惭愧呀。”虽然多年不见,韩信却也不见外,坐下后,便把自己的苦恼向刘常满娓娓道来。
听韩信说了一番之后,刘常满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韩信,在家事上却处理得很差。刘常满早就知道这个韩信是个情商差的人,没想到为王一方后这么多年,依然如此。
韩信这个人在女色上一贯不太上心,因此只娶了一房王妃,两房侧妃。王妃生了两个儿子,而两房侧妃,也都各生了一个儿子。
韩信的王妃年龄比较大,生的两个儿子也有些蠢,性格更是懦弱软蛋,极其不得韩信的欢心。倒是他的两个侧妃的儿子,都是精明强干,更善长军阵之事,颇有乃父之风,深得韩信的喜爱。
按照大汉国的规矩,韩信一旦去世,这王位自然是要传给嫡长子的,但韩信却非常担心,自己的国家所在的那个位置,正是大汉国的要害之地,倘若传给自己的嫡长子,恐怕他没有办法守住家业,很容易被匈奴人甚至鞑靼人攻入。
但传给庶子的话,两个庶子又都很出色,又不知道传给哪一个好,而且这样破坏了规矩,也害怕大汉国宗正不予通过,因此韩信忧愁得很。
大皇帝听了韩信的烦恼,不由得哑然失笑。看看,战场上千变万化的战机,没有难倒韩信,却偏偏是家事儿把他给难倒了。
“阿信呀,那你自己的想法,到底如何呢?”刘常满笑着问道。
“皇上,臣要是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就好了!如今我也作难,既怕传位非人,误了国家,又怕儿子们相争不下,伤筋动骨。唉,真是头疼,这比打仗可难多了。”韩信烦恼的又挠了挠头。
“别再挠了,再挠你那头发就掉光了!”刘常满笑着止住了他。
“等诸候们都来了,我替你出个主意,保管让你把所有事情都给解决了!”刘常满笑道。
“真的?那可就得多谢谢皇上了!”韩信大喜,急忙离座向自己的上司鞠躬为礼。
按照路程远近,刘如意、吕产等人都纷纷前来,甚至连吴臣、三越王都到了,最后,连靖海国相陶泉都来了,却迟迟不见吕产的到来。
一直到了定下太后下葬的那一天,辽东王吕台却一直没有前来,只派了一个使者前来,说是吕产身体不适,无法前来。
刘常满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吕雉那可是吕台的亲姑姑,再说吕台的王位,那完全是看在吕雉的面子上,这才封给他的,如今太后死了,他竟然敢不前来送葬?据前来吊丧的沧海国相兼大将军合传胡害来的时候说,就在他们经过辽东时,还听说吕台正在无终的“黄金台”上饮酒作乐,甚至连合传胡害过境,他都不肯抽空出来接见一下。
更有甚者,高丽国的使臣、高丽国副相也报告说,他们从辽东过境前来吊丧时,辽东王吕台竟然派人截住了他们的车驾,要求缴纳过境费!高丽国使者一再解释说,这些东西是前往大汉朝廷吊丧用的,但吕台的使者说,他们大王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御女术,急需高丽国的高丽参,因此不由分说,便把高丽国向大汉天子进贡的高丽参全都给取了去。
“请天子为我等小国作主哇,那辽东王仗着自己是大汉国亲眷,横行霸道得很,我国商旅,也多受其害,请天子为我等作主哇!”那高丽国的副相也是个精擅表演的,在大汉国朝廷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辽东王吕台的罪过。
“混帐!”刘常满脸色铁青,一拍龙案站了起来,把大殿里的臣子都吓了一跳。
“传我的命令,着太仆夏候婴、辟阳候审食其持我使节,前往辽东国,查明此事!”大皇帝命令道。
“皇上,臣……”吕产吓了一跳,急忙出班跪下,就要替兄弟谢罪。
“好了,没你的事儿,你先回班站着吧!”刘常满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站起身来,拂袖而入。
“皇上,你别生气了,辽东王是个什么样儿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回到内宫里,刘常满兀自怒气难消。范芑见吕云吓得不敢说话,急忙上前来替刘常满按摩肩膀,一边使眼色叫吕云赶快到萧昕那里搬兵。
“我知道他是个混帐行子,可也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混帐!阿妈是谁?是他亲姑姑呀!他在战场上寸功未建,凭什么受封为一国之王?还不是因为阿妈的关系!如今阿妈刚刚薨逝,他竟然敢如此狂妄悖乱,难道真当我治不了他么!”刘常满气咻咻的怒吼道。
“哟,皇上,臣子们的事情,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儿么?乳娘呀,把娇娇给皇上抱抱,消消火气!”正在发怒时候,项眉进来了。她虽然不明白事情始末,但一见这种阵势,哪儿还有不知道的?当即便施出了她最常用的手法,把女儿递给了刘常满。
刘娇是刘常满最小的女儿,才刚刚牙牙学语——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是最最可爱的,再小的话什么也不知道,再大的话一安了腿,就不安分了,喜欢到处乱跑,远不如这个时候跟一个洋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又小又乖又可爱。
果然抱着女儿一会儿,刘常满心里的气消了不少。等吕云搬萧昕过来劝说时,气氛已经平静了不少。
“云儿,我不是说给你听的,可是这个吕台也太不象话了!枉我小时候对他那么好,他现在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据我看他这次的事情,肯定是真的,等他们回来,恐怕他这个辽东王是做不成了,我也不会怎么着他的,你放心好了。”
“多谢皇上。”吕云估计刚才吓得不轻,这会儿还有点惊魂不定的感觉。说起来她也可怜,进宫这么久了,却只生了两个女儿,生了一个儿子还夭折了。
再加上虽然是表亲,但刘常满心里最宠爱的,显然是范芑,对皇后萧昕也只是敬重罢了,因此上吕云自觉在几个女人中提不起气来,说话做事也远没有当年俏丽爽快的样子了。
很快的,夏候婴和审食其就从辽东回来,向大汉天子说辽东王在“国丧期间,饮酒宴乐,多近妇人,并取国人妻女供已淫乐,大不敬……”,应该严加惩治。
其实刘常满当时派夏候婴和审食其前往辽东,那结果就已经是注定了的,夏候婴忠心耿耿,审食其更是吕雉的心腹,对于吕台的行为已经恨得牙痒痒的了,一朝前往辽东,自然是极快查实,并通禀驻守在附近的周勃,就地把吕台擒下,囚禁在蓟城,等待大汉天子处置。
要按审食其罗织的罪名,吕台属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便是有十条命也给杀了。不过刘常满却不愿如此,于是,在太后下葬之后,大汉皇帝颁布了一条诏命:
“辽东王行为狂悖,有伤国体,特令辽东王移居京师府弟,就近调治,辽东国归入大汉郡治,辽东王仍得按辽东国户数食租税,钦此!”
这道被称为“移居令”恩赦,从此之后被归入了大汉国的成例之中,一旦诸候王犯了严重过错,大汉国就把该王移入京师,成为一个闲居京师、坐拥巨额收入的“封君”,但其封国内的实际事务,就不由他管辖了。
不但如此,他的儿子孙子的级别,也每代下降一级,五代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收益了。
而在诸候即将辞别回国的时候,大汉皇帝又发布了一道诏令,这道诏令,就是后世有名的“推恩令”。
大皇帝在诏令中说,应陇王韩信所请,特将其国分为四份,每个儿子各封一份,仍用王号。但其实按照河套地区的户数,一分为四之后,韩信的儿子们,充其量也就是个万户候了,根本不足以再称为王。
此令一下,大汉国诸候又都不是笨人,还有不明白大汉天子意思的?三越王倒也罢了,其余各王都纷纷上书,要求在自己死后,将自己的国家都分为几份,分封给诸子——这也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能够更好的延续宗祠的法子之一了。
甚至,在荆王刘贾临终之时,他也上表说道,自己没有儿子,但乞求大汉皇帝开恩,封他的四个女儿为候,在自己国土内令其各择五千户,其余国土,愿入汉为郡。大皇帝怜其意,就批准了他要求。
这便是大汉国历史上,有名的“推恩令”与“女子参政诏”相结合的产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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