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船舱,一位身材矮小的熟悉身影倒影在叶小天的眼中,他背对着门口而立,那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显得有些苍老。
“你是?”叶小天面露一丝惊异的神色,文质彬彬地问道。
“臭小子,这么快就忘了干老子我啦。”一个令叶小天在无数个岁月里,深切怀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随即,那人缓缓地转过身,面向叶小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竟是叶流。
“干爹!”叶小天连忙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连续磕了九个响头,当他抬起脸庞的时候,却双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刹那间,泪流满面。
多少年的等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在养育教导自己二十多年的干爹面前,安静地跪下,磕几个响头,然后默默地听他说着永远没有结尾的话语。
“快起来吧!”叶流双手颤巍巍地扶起跪在自己跟前的叶小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清了清了嗓子,道:“臭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点出息,就知道到处惹祸。”
看着叶流鬓角的丝丝白发,叶小天忽然发现,干爹老了许多,以前的他虽然穿着不讲究,但精神却很好,而现如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百岁。
“干爹这些年一定是为了我的事而日夜奔波操劳,我以为我变强了,可以保护干爹,让他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明明却一直还是他老人家在保护我啊,原来,在干爹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他的儿子,是他用整个身心去爱护的儿子,即使我再强,情形依然如此。”
叶小天在心里默默自言自语着,他的表情很是复杂,愧疚、不安、幸福、忧伤......仿佛,尘世间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在他那俊朗的脸庞上,一一演练。
知子莫若父,似乎看穿了叶小天的心理,叶流轻松地笑了笑,拍着他的肩,淡然地说道:“好啦,别一见面就摆出那副神情嘛,来,坐下来,我们喝杯酒,说说彼此这些年的经历。”
“好啊。”叶小天立刻收起所有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里跟叶流调侃玩笑时的样子,笑了笑道:“不过,在说经历之前,先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跟你未来的儿媳妇遇见的。”
“想知道吗?简单,先替我把酒满上,且听我慢慢说来.....咳咳....”叶流清了清嗓子,双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高声道:“话说.....”
“我怎么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啊.....”叶小天看着叶流说话的起手式动作,顿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不禁想起了以前在长离岛上,每当干爹以此起头开始说话的时候,自己和六爪定会被迫听到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滚你的蛋!别打扰我的雅兴!还想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叶流白了叶小天一眼,接着说道:“我与你自长离岛分别以后,便乘着一叶孤舟随波逐流,海上风很大,我一直提心吊胆会不会翻船,直至踏上了雷罚大陆的领土,心才安定下来,你知道的,干爹我晕船嘛,到了雷罚大陆以后,先是一阵狂吐下泻,然后我感觉肚子饿了,但摸了摸身上却没带银子,都怪你个臭小子,催我走得匆忙,啥行头也没带,从这件小事,我得出结论,就算逃难,也要淡定,无奈之下,我只好沿路走下去,运气还不错,途中正好碰到了一户善良的农家收留了我一宿,说到那户农家,那可有的说了,他们温和善良,性情单纯,而且农妇长得还很漂亮哦,于是我......”
“打住打住.....”叶小天深深吸了口气,极其艰难地平复了他那颗抓狂的心,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咬着牙说道:“干爹,咱爷俩这么多年没见,不带您见了面就这样折磨人啊,说重点好吗?”
“知道啦!”叶流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语重心长对叶小天说道:“你小子就是太性急,你看烟岚和猴贝贝,听的多认真耐心,有空向人家多学习学习吧!”
“啊?干爹你刚刚说话了吗?”左手拿着一根大鸡腿,右手端着一瓶美酒,噬天猿猴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句话,使得叶流恨不得砍死他。
“哈哈......”叶小天闻言拍着大腿,极其夸张地大笑起来,使得叶流的老脸更加黑了起来,简直就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坐在叶小天身旁的上官烟岚,看着他那肆无忌惮、紧紧是因为开心而发出的畅怀大笑,打心里为他高兴,因为她知道,自从叶小天离开长离岛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即使是与自己在一起,他也没有绽放过像今天这样璀璨的笑容,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懂得珍惜,便懂得幸福!
“我一直在听呢,觉得干爹说的挺好啊!”看着黑破脸的叶流,上官烟岚不禁莞尔,连忙出来打圆场,解除了两人“弩拔箭张”的紧张局面。
“看看看....”他乡遇知音,这是叶流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写照,不禁向上官烟岚投去一副大有前途的赞许眼神,激动地说道:“还是干儿媳妇有见识,来来来,我们单聊,不理那臭小子!”
“咦......干爹,莫害人,你想让我下辈子打光棍吗?!”叶小天龇牙咧嘴地调侃着,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
“大惊小怪,是友非敌啦!”叶流再次喝了口酒,拍了拍叶小天的肩膀,道:“淡定!”
“哈哈....”话刚说完,船舱外便传出一阵大笑,紧接着,一位身着花色貂皮大衣、身材魁梧高大、面如刀削般刚毅的中年男子跨步走了进来,正是当初在卧龙山助叶小天找到百花谷的那名男子。
“公子!”跟在那男子身后的婉儿和常青迅速跑了出来,跪到叶小天的身前,开心地笑道:“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叶小天连忙扶起两人,摸了摸婉儿的头,微微一笑,道:“我也很担心你们,大家平安就好......来,给你们介绍把我的干爹。”说完,转向叶流道:“干爹,这两位是我在黑暗大陆认识的好朋友,这些一直跟随我身边。”
“参加老爷!”婉儿和常青听完叶小天的介绍,立刻就跪到叶流的跟前,磕头行礼。
“哈哈.....”叶流赧然一笑,扶起两人,面色慈祥地说道:“不必多礼,还要多谢这些年你们对小天的照顾呢。”随即,他又面向叶小天,指了指了站在一旁的那名男子,笑道:“小天啊,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叶小天扭头端详了那男子好一会,然后,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
那中年男子亦同时向叶小天看来,凝视着他的双眼,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最后,竟然纵声大笑,流下两滴眼泪,喃喃呓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已经逝去的人说话,“大哥,原来你还尚有骨肉幸存,真是可喜可贺,我定会竭尽全力辅佐与他,完成你未尽的大业,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莫名其妙的话语,使得叶小天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听不懂啊?”
谁知那男子接下来却做出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只见他霍然单膝跪地,向叶小天恭敬地行礼道:“属下蒙傲,参加少主!”
“少......少主,你.....你搞错了吧?”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叶小天感觉脑子有点混乱,不禁向自己的干爹叶流投去询问的眼神。
放下手中的酒杯,叶流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叶小天的身前,先是扶起蒙傲,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天,该是让你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了,你坐下,听我慢慢地跟你讲。”
“这一切得从你父亲赢战说起.....”迷离着双眼,叶流认真地回忆着那些曾经,一段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记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