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对陪伴而来的苏夫人耳语了几句后,苏夫人点点头,陈夫人便欢喜地伸手拉着苏杏璇,往接待室内牵。一路上,苏杏璇得幸浏览了一遍古代官媒办的热闹场景。
一座王府般气派的大院,三步一亭,五步一阁,余下便全是蜿蜒走廊和人造小景儿,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为前来相亲的人制造浪漫气氛。
中轴线当中,一条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官媒接待厅,大道两边全是绽开的牡丹花、玉兰花和桃花,明丽斗艳,就算再不出挑的女子站在其中,都会被映衬得娇羞可爱。
步入接待室这间很大的屋子,所有的金牌媒婆围坐一圈,手里拿着配对儿的喜笺,一边对着模样,一边对着生辰八字和简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杏璇,就好像在品鉴一头奶牛的优劣,弄得苏杏璇很不自在。
“不错。”
“嗯,我这里目前有三名候选才俊,一会就这般安排……”
媒婆们叽叽喳喳一会儿后,给苏杏璇制定出一套完美的相亲方案。
苏杏璇被安排相见的第一位乃是本地富户的公子,家境殷实,人高马大,只是看上去没有几点墨水。
那人家里做的是收租子的买卖,祖上至今无人上过学,家有良田千顷,只靠租田为生,所以苏杏璇总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张口闭口都在吹牛的暴发户,唯恐自己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那人对苏杏璇却十分满意,他本意是只找美女,苏杏璇却心生厌恶,手里便做开了小动作。
苏杏璇趁咳嗽的机会往脸颊上抹了一块儿煤灰,再面对暴发户的时候,那人被她吓了一跳,粗里粗气地问:“呦呵,小姐这是……”
苏杏璇假装不好意思地遮住脸解释道:“啊,我这是从小带的太田痣,适才怕公子瞧着怪异,便用脂粉遮了去,不想咳嗽时一擦脸,蹭掉了粉露了出来,望没吓到公子才是。”
那人满脸的不高兴:“哦不是美女啊,那还出来相亲,这不是骗人么!我很忙,这厢告辞了!”
说完便很无礼地丢下苏杏璇,前去相下一位佳人,苏杏璇心里“呸”了一声:没文化!
第二位同苏杏璇相信的是一位做绸缎生意的富家公子,细腻嫩肉,说话倒是颇为斯文。
这人见到苏杏璇,不禁眼前一亮,马上赞誉道:“苏小姐,今日一见,果然与媒婆口中所述相符,甚至还有过之。在小可眼中,您就是上等绸缎,披在身上令人大为增光。”
苏杏璇对这个比喻有些不满:有人常说女人如衣服,原来根源在千年以前的古代。这人将自己比为上等绸缎,可见他是多么在意光鲜的外表,一旦自己年老色衰,如抹布一般灰暗,必将被他抛弃在厨房里做厨娘,在庭院中做粗活,在寝室内做奴婢。
苏杏璇一想到这点便头痛,表情上也就带出不悦,那人却依旧不知趣地开始评论苏杏璇的衣着,苏杏璇忍无可忍,抛下一句:“你和衣服架子一起过日子吧!”
此刻的苏杏璇已经无心恋战,她想就此结束相亲,可转念一想,母亲就在外室焦急地等候,说什么也要将既定的三位应付过去,合适不合适的先放在一边,只为交差。
这第三位是一个私塾先生,年纪稍长,出口成章。
苏杏璇还没和他说几句,突然,余光瞥见了一个人。
魏锦经!!!
他怎么也在???
隔着小桥流水,苏杏璇看见魏锦经如高士弹琴般优雅地坐在一名女子对面,时不时笑一笑,时不时张张嘴。
那名女子身着淡粉色裙衫,长发披肩,长得不属美人坯子,但娴静舒雅,看上去倒也舒服。魏锦经和女子看着竟是有些班配,且相谈甚欢。
从此,苏杏璇的眼光就一直盯着魏锦经,不曾错神儿,直到自己对面的相亲对象自觉无趣,拂袖而去后,她才意识到失态了。
苏杏璇索性趴在桌子上,继续偷窥魏锦经那边的动向,又过了一会儿,两人起身施礼告别,苏杏璇明明看见那一女子走了几步,停下来又看了一眼魏锦经的背影,应是十分中意。
苏杏璇莫名神伤起来,她慢慢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
苏杏璇来到前厅,正准备将三枚喜笺全部交给媒婆,以表示没有一个中意的,猛然间,却看见了先一个交牌子的人所留下的喜笺,上边竟有魏锦经的名字。
按照官媒的规定,只要有一方乐意,便要再安排第二次相亲,努力撮合双方。
苏杏璇看了一眼相配的另一枚喜笺,上面的女子芳名为戚珍珠,想必就是方才穿粉裙子的那名女子。
苏杏璇心头慌乱起来,担心魏锦经糊里糊涂地归了别人,她定然难以释怀。
于是,苏杏璇想了一招,她胡乱地将自己相的那名私塾先生的牌子留给了官媒,苏夫人见了高兴地合不拢嘴,以为女儿的婚配终是有了着落。
就在苏夫人携女儿要乘轿子离开官媒办时,苏杏璇假装一抖袖子,谎称丢了丝帕,非要回去找,苏夫人拗不过她,便同意了。
苏杏璇进了大厅,见只有陈夫人一人在归纳喜笺,便对陈夫人说有东西丢在方才相亲的椅子下,要去捡回来,陈夫人不明就里,欣然答应。
苏杏璇去到后院,躲在假山后看前厅的变化,片刻,她见陈夫人临时被叫走,赶紧跑回前厅,找到魏锦经和戚珍珠这对喜笺,与自己和私塾先生的对调后,又封装在原处,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杏璇离开后,心里一个劲儿陪着不是:戚小姐啊戚小姐,我这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一个私塾先生,本分老实,收入稳定,能养得起你,与你白头到老。
苏杏璇坐在轿子里傻笑,苏夫人以为女儿找到了良配,心中欢喜,所以嘴上也就和着她笑,并不说出来。
回到苏宅,苏茂早早就翘首企盼,见苏夫人满脸笑意,就知道这事成了,殊不知,这一切全是他的好闺女苏杏璇一手操办的奇姻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