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易拎着买好的快餐回来,看到苏倾城时明显一愣,忙快步迎过来:“一笑?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徐安易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脸上的憔悴很明显,下巴上浓密的胡茬随着他嘴唇的蠕动而上下起伏。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季雨还为徐安易生了个儿子,这感情虽说是淡了,但基础还是在的,况且人是一种极有意思的生物,往往要等到失去后才会发现其重要性,而深深懊悔。
看着徐安易这副光景,苏倾城原本对于他的一丝反感也瞬间烟消云散,毕竟他也还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心下想着,苏倾城再开口时,语气不由随意许多,像见到了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般,语带关切:“安易,季雨到底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
徐安易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监护病房里的季雨,眼神有些黯淡:“等一会再说吧。”说着伸手拉过小声抽泣的徐虔诚:“儿子,饿了吧?爸买了些吃的回来,你拿着先回病房去吃点,你在这,你妈醒了看到又该发脾气了,啊,乖……”
徐虔诚吸了吸鼻子,乖巧的接过袋子,并不走,只是抬头看着徐安易:“老爸,妈妈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徐安易脸色越发黯淡,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会的,你妈会好的,你快去吃点东西,要是你再病倒了,老爸就真的该疯了。”
徐虔诚松开徐安易,点了点头,转身走回病房,刚走出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苏倾城:“小阿姨,我妈妈会好的,对吧?”
苏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徐虔诚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稍稍有些光彩,只一瞬,又消失不见。短短的一段走廊,他挪着步子走得极慢。
一直目送着徐虔诚消失在走廊尽头,苏倾城这才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一脸悲戚的徐安易:“到底出了什么事?季雨之前不是好好的么?在医院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故?”
徐安易痛苦的抬手捶了下脑袋:“不知道,我接到电话赶过来时,她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一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医生说季雨是擅自离开医院出了车祸,但季雨醒来时除了嚷痛外,便是求着我让她去死,我真的慌了,一笑,你说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季雨她要是好好呆在医院,一定不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苏倾城疑惑的看着徐安易:“季雨为什么要擅自出院?到底怎么回事?”
徐安易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目光突然越过苏倾城,看向她身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恼怒:“你们又来做什么?为什么出了车祸,不去抓肇事者,只知道在这骚扰伤员?你看看我前妻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还要录口供,录什么录!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前妻,肇事者还在逍遥法外!国家养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吃白话饭?我前妻现在成了粉碎性骨折啊!一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你们还不赶快去把那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捉拿归案,还在这晃什么啊!我求求你们了,别在这出现了!”
徐安易近乎疯狂的怒吼着,原本满是疲惫哀伤的眼睛里迸射出愤怒的火苗:“快滚!都给我滚,给我滚!”
苏倾城转过身,看着被骂得一塌糊涂的两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忙出声制止:“安易,你不能这样和警察同志说话!”
嘴上说的平静,其实当徐安易瞬间爆发的一刹那,苏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身,当看到两名警察人员时,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又牵扯到了警察局,当徐安易嚷到肇事者仍在逃逸时,她突然开始有些不安。
喝止徐安易的同时,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现在只是正常的刑事案件,同她没关系,同徐安易也没关系,警察过来只是为了要帮助正躺在监护病房里的季雨,抓住肇事者。
赶来医院的两名警察里,年长些的老警察转头看了眼监护病房里的季雨,有些同情的看着徐安易:“徐先生,对于你前妻的遭遇,我们也很同情,更希望能帮着你们抓住肇事者,毕竟这是一起恶性刑事案件。”说着转头看向苏倾城:“请问,这位小姐是?”
苏倾城忙对着他点了点头:“我是徐安易的现任妻子,苏一笑,只是我们正准备办理离婚手续。”
老警察精明的目光一直在苏倾城身上徘徊:“这件案子在近几年来算是影响相当坏的一起案子了,若是不相关的人员……”
不等老警察说完,徐安易暴跳如雷的瞪着他:“她是我的妻子,什么叫不相关的人员?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老警察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年轻警察,两人对视一眼后,才语速沉稳的说道:“我们回去后反复调取了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可惜的是肇事者所开的汽车竟然是辆走私车,并且当时一共走私了三十万辆,一时间我们无法查出具体的肇事人员,因为根据监控录像显示,肇事车辆的牌照被人刻意摘除,无法从车牌号入手,所以这才想过来看看季雨小姐有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好能帮助我们尽快破案。”
徐安易瞪着老警察:“刻意摘除车牌?肇事司机难不成是故意瞄准我前妻才压过来的?我前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并没有同谁结怨,这么深仇大恨的事情,可能么?你们就是这么推断的?”
年轻警察眼见着徐安易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老警察,忍不住想出声制止,就被老警察伸手拦住。老警察对于徐安易完全不配合的态度并没有半丝恼意,依然温和的劝说:“你说的这一点我们也有考虑过,会不会是你的前妻曾经同别人结怨,又或者会不会有什么人一直对她很不满?这些事情,你是她的前夫,可能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些,若是你能想起什么,麻烦请告诉我们,这样才能尽快破案,毕竟警民合作力量大么!”
徐安易对于老警察说的警民合作很是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随口说道:“与她结怨?除了她那个新丈夫还能有谁?三天两头来闹……”接下来的话,徐安易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种戴绿帽子的事情,是个男人就会极不愿提起。
老警察眼睛一亮,却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歉意的对着徐安易点了下头:“那好吧,徐先生,现在季雨小姐仍没有醒来,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也只是为了能早日抓到肇事者,并没有其他恶意,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多保重。”说完又对着苏倾城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等警察走了,苏倾城忍不住看着徐安易:“你怀疑这事是季雨前夫干的?”
徐安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的抬手拍了下脑袋:“除了他还能有谁?季雨在国内除了我以外,只有这么一个男人……”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呓语般的声音。
苏倾城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便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季雨:“季雨不是醒了么?为什么现在还睡着?”
徐安易叹了口气:“医生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为她注射了镇定剂,里面加了少量的安眠药,你不知道,季雨醒来时痛得大声惨叫,我听了心里难受的厉害。”
苏倾城点了点头:“你先在这陪着吧,我去看看虔诚,季雨成了现在这样,他一定很害怕,我去陪陪他,一会再过来。”
徐安易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暖意:“嗯,去吧,别和他说太多季雨的事情,季雨刚醒来时闹着要自杀,把他吓坏了,你帮我哄哄他吧。”
苏倾城应着转身去了病房。
果然同她所想的一样,徐虔诚呆呆坐在病床上,抱着怀里的快餐袋子小声的抽泣着,看到她来了,忙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小阿姨。”
苏倾城快步走过去,挨着他在病床上坐下,对面床上的陌生病人正一脸考究的看着她们。
苏倾城对于他的注视有些不满,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刻意忽略掉。转过头,她关切的看着徐虔诚:“虔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哭呢?饭也没吃吧?”
徐虔诚扬起白净的小脸,看着她:“小阿姨,我什么都知道,我害怕。”
苏倾城微微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徐虔诚声音开始哽咽:“我妈妈从今往后再也站不起来,我看见她的腿都没了,腰上缠着好多的纱布,上面全是血。小阿姨,你说我妈妈会不会死啊?我好害怕啊……我不想我妈妈死,我不能没有妈妈!可是我妈妈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