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小童跑远的身影,萧钰愣了一息,凌乱了,“你们俩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哼,这个老狐狸,死活不跟我出谷,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一手!”说着,萧钰不好意思地看了烈云一眼,本想着带小飞虫来吓那老头子一跳,没想到……
萧钰自然不知道两个小童这会正抹汗庆幸,有贵客在此才能逃过一劫。谷内谁人不知,但凡少谷主在谷主手中吃了瘪,倒霉的还是作为谷主药童的我们俩啊,不跑难道还等着被殃及池鱼么!
而烈云看着萧钰那囧样,促狭地笑着说了一句“都是狐狸,可小的终究玩不过老的”就跟着青衣小童的身影往前溜达而去。
几人笑笑闹闹的往里走,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了家的缘故,烈云觉得萧钰和夜枭自从进了谷,整个人的气势都松了下来,不再像一路上那样紧绷,如同防着什么人一般。
一路往里走,萧钰不时向烈云介绍着路过的建筑都是什么地方,又有何用。
三年前烈云随父母来药王谷,一路被黑布蒙眼,直至一间屋内方被解下,虽在谷内停留三天等谷主为祖母制药,但一直被限于屋内不得随意走动,自然对这谷内的布局和景色一丝一毫都未得见,今次有了机会,又有萧钰在旁细细说着,自然好好看了一番。
方才出了那洞口,烈云就发现,这药王谷还真是名副其实。
从“佛”字所成的裂缝入洞一直往下走,就直接到了五台山侧面的山脚,虽然山半腰有云蒸雾绕看不分明,但只看这山侧下半部分,就可知乃是千仞绝壁,飞鸟亦难停。
再看四周,又有五台山的侧峰环绕,同样山势陡峭不容通行,而药王谷就正正的被围在了中间,除了方才众人走的那条密道,竟再无别的路径可达,怪不得世人只听过药王谷之仙名,偶能得见谷中弟子在外行走,却始终探不到药王谷的真实所在。
随萧钰一路前行,众人只见一所所形制相同的院子整齐地排列于道路一侧,而一块块药田则均匀的分布在道路另一侧,一路走过鼻尖可嗅到淡淡药香。
有身穿褐色布衣之人正在药田里劳作,不时还有同方才两个小童一样穿青衣的孩子和身着蓝衣的青年男子及身着紫衣的俏丽女子从众人身边经过,而不论何种装束之人,见着萧钰和夜枭及烈云几人,俱都或从劳作中起身,或停步立于路边向众人行礼,待众人走过才各自行事。
“这些都是谷中之人。那些身穿褐衣在药田里干活的都是专门侍弄药材的药师,而那些身穿蓝衣或紫衣的人都是身怀医术的医师,穿青衣的那些小屁孩则是医师身边随侍的药童。”看烈云一直盯着那些方才从众人身边经过的青衣人和紫衣人,萧钰出声解释道。
烈云听了萧钰的话,心里却觉得十分怪异,那些褐衣药师和蓝衣男子并没觉得如何,可那些紫衣女子打量的眼神虽然隐晦,但烈云仍是有所察觉,三年前来药王谷时还未有此感。
这些紫衣女子为何要偷看自己?难道是因为常年呆在谷中甚少见着外人所以才一时好奇?可三年前自己随父母前来药王谷之时,这些紫衣女子也并未如此啊!
“小飞虫,看,前面就是老头子住的地方了。”
听见萧钰说话,烈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抬头看向萧钰所指之处,就见一所院子正矗立在道路尽头,与谷中其他院子并无二致,只在院子门楣上多出了一块匾来,待众人走至近前,可见匾上书有长安居三字。
看见这三个字,烈云一时把方才对紫衣女子的怪异之感抛去了脑后,“花孔雀,这三个字是你师傅所写么?”
“是啊,怎么,这三个字有何不妥么?”萧钰看了看头上牌匾,不解的问道。
烈云给了萧钰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花孔雀,你平时不写字的么?这三个字完全就是前朝书法大家赵子昂的笔迹啊!可憾我三年前来竟无缘得见,不然无论如何也得求了孙师傅把这牌匾拓一份回去给堂兄,现在……”
烈云骤然停了声,烈一三人听见烈云说道堂兄,眼神也猛然暗了下去。
是啊,现在即使亲眼看见,即使能把这牌匾都给摘下来带走,可又有什么用呢?堂兄烈风不知是不是还活着,即使活着,又有谁知道他在哪里呢!
看烈云本来欢快的情绪因想起烈风而一下子低沉了下去,萧钰看向牌匾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在看向烈云时复又化为春日暖阳般的温柔,站在萧钰身后的夜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飞虫,先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师傅为你解身上的针毒,其他的,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萧钰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消沉的时候,堂兄死未见尸,就还有生还的希望,一切等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再说。
冲萧钰笑了笑,烈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看烈云重又展颜,萧钰还待再说什么,就见之前跑走的两个青衣小童从院内走出,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钰儿,云儿,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烈云看着从院子里走出来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和萧钰的男子,不禁上前两步喊道,“孙师傅!”
男子身量颇高身材清瘦,年纪看似刚过而立,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窝深遂鼻梁高挺,长相阳刚至极,浑身却充满了书生气,再加上一身药香非但不给人违和之感,反倒让人觉得儒雅又舒服。
此人正是药王谷的现任谷主,姓孙名征远。
“三年前孙师傅救了云儿祖母,云儿全家感激不尽。只可惜,云儿父母再无机会前来药王谷,云儿只好在此替他们向您拜谢,还请孙师傅受云儿一拜。”
说着,烈云已冲孙征远行了叩拜大礼。
知道烈云这一拜乃是真心实意要谢自己对其祖母的救命之恩,孙征远也未阻拦,坦然受了烈云这一礼。
看烈云真的实打实叩了一个响头,萧钰心疼极了,忙不迭伸手扶了烈云起来,冲自己师傅横眉怒眼说道,“好你个老头子,亏你还老说救死扶伤乃医者天命,小飞虫行这么大的礼,你受了也不怕自己吃不消。”
孙征远看自己徒弟那护犊子的劲,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几人随自己进了院子到屋中说话。
在屋内坐定,小童刚上了茶,孙征远正待详细询问烈云身上之毒,就听院子外一片嘈杂声由远及近而来。
“半夏,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何事,有贵客在此还如此不知分寸。”听外面吵嚷声越来越近,孙征远眉头一蹙,吩咐名叫半夏的青衣小童出门去看。
半夏应了声“是”,疾步而出,刚走至门边,就见一物如一团黑焰从自己身边掠过,倏然停在了烈云脚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犬吠。
烈云本被这一阵黑风惊得身子歪向了半边,在听到这一声熟悉的犬吠时,却顿时僵住,再不能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