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芝兰被狐狸折腾的头晕,太阳穴突突直跳,烦躁得很,张口欲要训斥,却听到“吱呀”一声。门好似被人推开了,沐芝兰心生警觉,立时闭上眼睛,静观其变。
脚步声越来越近,沐芝兰察觉到狐狸情绪越来越焦躁,怕出什么意外变故自己没法立时做出反应,忙睁开眼睛,刚好与一男子四目相对。男人五官精致,面容俊雅,瞧她醒来,冲她促狭一笑,倒是弄得沐芝兰呆若木鸡。
男人不顾她的呆愣,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伸手拨开朝他撞来的狐狸,坐在床头,冲沐芝兰挑眉道:“命挺大嘛!”
沐芝兰瞥了一眼狐狸,瞧它依旧身姿矫健,并未受伤,也就没心思搭理它了。回眸与男人对视须臾,听闻他调侃自己,沐芝兰心中大为不悦,而面上却淡淡的。她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防备地问道:“你是何人?我不认识。”
见男人不说话,只是冲自己邪笑,心中骇然,下意识抓住薄被攥紧拳头,试探地问道:“这是哪里?”
“阎王殿!”男人对沐芝兰一般正经地说道,瞧她眨了眨睫毛,做出一副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的表情,心情突然大好,笑道,“你信吗?”
沐芝兰原本还以为自己真进了阎王殿来着,听他如此说,便知道自己还活着。目光四下游移一番,室内摆放的家具物什依旧是古色古香的,与之前她在叶家见到的并无太大差别。不过嘛,瞧了眼前陌生男人一眼,沐芝兰心道,一切皆有可能,不会让我再穿越一次吧?
男人虽不晓得沐芝兰的心思,却也知道她定是在胡思乱想了,至于想什么他无暇顾及,“听闻有一种,嗯,有一种说法叫借尸还魂。沐姑娘这等命大,能死里逃生,可是验证了这一说法?”
听男人这般问话,沐芝兰心下乍惊,暗忖道,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了?莫非他跟自己一样?不自觉地翻看男人一眼,忙垂眸掩下心思,嘴角动了动,却咬住唇,做出一副茫然沉思状。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沐芝兰,不欲错过她的丝毫细微表情。盯了半晌,瞧沐芝兰打算装傻到底,扫见狐狸又冲过来,男人胳膊一伸又将它拨开了。
沐芝兰目光落在狐狸矫健的身姿上,说谎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不过我不知道什么叫借尸还魂。”
男人回头扫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我由衷地希望你不是。不然,啧啧。”
男人话说一小半,留一半,吊得沐芝兰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却只敢偷觑他,不敢当面问,甚至连错愕的表情都不敢多现。
沐芝兰表情虽僵硬,而眼皮子裹不住眼珠子却骨碌转个不停。见状,男人唇角弯成嘲讽的弧度,笑道:“怎么不信?”
“怎么信?”沐芝兰避开他的问题,反唇问道,“你什么也没说吧?”
男人忽然有点恼羞成怒了,冷冷哼了一声,还瞪了沐芝兰一眼。
沐芝兰觉得他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傻愣愣地看他起身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态,朝外面走去。目光跟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打开门,一只脚踏出去,沐芝兰还在怔愣。听到他吩咐外面的人道“去唤你的主子来,就说有人死而复生了”,沐芝兰心里呸了一声,暗骂道,神经病。
男人好似听到她的骂声一般,猛然回头,冲她嫣然一笑道:“别生气,等一下人来了,就该体贴你了。”
闻听到此言中的调戏之意,沐芝兰恼意萌生,恨不得白眼飞刀插死男人。不过幸亏被狐狸妙曼的身姿挡住了,若被男人接收到了,定然又是一番奚落。
不知何故,男人没再亲近沐芝兰,而是揣着手,靠在门框上,一脸贼笑地盯着狐狸围着沐芝兰打转。
室内气氛一时静寂下来,沐芝兰被狐狸转悠得头晕,也没情绪思考男人是谁,他口中的主子是谁。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比大病初愈更胜一遭,沐芝兰心思寡淡,索性丢开所有包袱,但想着就这样吧。任由它风吹雨打,顺遂而去好了,总少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然就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等到狐狸跳脚逃开,沐芝兰思绪漫开,追及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不得不担心起别人来。杏仁是去了,尸首想必也不见了吧。也不知道木瓜有没有活下来,希望他能活下来,连狐狸这畜生都活下来了,何况是他那么厉害一大活人呢。还有姑姑家的情况,是不是变得更糟了呢?
微微叹口气,沐芝兰嘲笑自己,连自己是不是在阎王殿都不晓得,怎的这么多思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竟然还知道担心别人,真是够可笑的。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绪,又哀怜、自卑,更多的是自厌和无奈以及茫然。各种念头攫住沐芝兰的心神,干涩的眼眶竟有些湿意。
男人的目光犀利,竟似看到沐芝兰玉眸含露一般,笑话她道:“人到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若是喜极而泣,就大声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要你多事!”沐芝兰一时气恼,愤而出声道,“你这人真是好生无礼。我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怎的这般为你嘲讽?”
“啧啧,脾气跟年龄一般大。”男人丝毫不为沐芝兰的愤怒而变色,依旧嬉皮笑脸地与她玩笑,“哪个谁你无冤无仇?就算时下没有,他日也定是要有的啊。我说沐姑娘,咱们真人不说假话,明处不兜圈子,打开房门说亮堂话。”
这男人不光说疯癫话,还做不着调的事儿,竟然忙不迭地将房门卸掉了。随着房门“噗通”倒在地上,风立时灌了进来,吹得沐芝兰连连打喷嚏。
“你做什么?”一深沉的男中音插进了沐芝兰的喷嚏声中。
沐芝兰抬头望去,与说话之人四目相接,猛地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她暗自思忖道:这不是陆将军吗?哦,原来我没有第二次穿越啊。
陆峒仿若不认识她一般,淡漠地收回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眸光瞬间犀利,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谁让你拆房门的。”
这时候的房屋建筑跟沐芝兰前世的不一样。这里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除了院墙,内庭房屋都是两重墙壁,里层是土坯或者砖石,外层是木块,中间地带或种植花草,或放置盆景,有点了绿化带的作用。特别是女儿家的闺房,多半会放一些花,这样便是名符其实的香闺了。更为富贵一些的人家,香闺的香都是来自于木料的,比如沐芝兰居住房屋,外层木墙是由上好的檀香木制作而成的。
叶家只算是一般富贵,更为富贵的人家内墙多是由大理石筑成,外墙则是精选上好的木料。这些木料要纹理顺畅,结实耐用,自发幽香,会请能工巧匠在上面雕刻一些花纹,以起到美观作用。
沐芝兰一直觉得这种房屋挺搞笑的,总担心走水了怎么办。有次她忍不住问沐思绮,却被告之,走水也不会有问题的。据说这外层木料会做特殊处理,至于如何个特殊法,沐芝兰不晓得。可她总觉得沐思绮的话不可信,自个寻摸着,这种建筑一单失火,只怕瞬间就会变成一片火海。这也是为何她做梦梦到叶家走水,那一片火海**,任人四转却出不去的缘故了。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却说房门一时。外层墙是由木料精致而成,为了不打破整体的美观,房门的构造上以推拉或者是内开为主。而这种房门下面都是有门槽的,可以随意拆卸。所以外墙的房门多装饰,内墙的房门才起防盗作用的。
那男人卸掉房门正是外墙上的房门,虽说不是轻而易举,却也游刃有余。待陆峒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半扇了。他瞧见陆峒面色不佳,却不以为杵,反而冲他道:“来,搭把手,把这个也卸了。”
“乐无极,你发什么疯癫?”这种破坏行为丝毫不可理喻,陆峒自然不会帮手。他不但不帮忙,还吩咐跟来的亲兵道,“去,把门装上好。”
听陆峒如此说,沐芝兰总算是知道男人名唤乐无极了。她虽说遭遇了一干诡异事件,却也没忘记乐无极是木瓜的师兄。听说他是名望高高,名声响当当的神医,却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般泼皮无赖。听了他下面的话,沐芝兰挑了挑眉头,只想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明摆着无耻的。
乐无极被亲兵好声好气地请到了一边,瞧着亲兵忙活着装门,他嘴巴痒了,跟陆峒贫了几句。大意说,这地方儿不就是你家嘛,咱就卸了你家一扇半门,你就这么给我摆脸子。你丫的,不欢迎爷在这里住,也还就常驻不走了,非得把你们家的门都卸光光不成。
陆峒懒得跟他贫嘴,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闭嘴!”
说着这话,扯起他的后襟,倒拉着他,进了屋子。还不忘将里墙的门一脚踹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