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阴沉郁的钟禛瑶带着如九步履匆匆走出了华荣殿,不出所料的在殿外的台阶下遇到了在等着他出来的姬祈月。待到姬祈月走到他的跟前,钟禛瑶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直直的望着姬祈月那双曾经总是他梦里常客的幽深眼睛,那目光锐利得有如刀锋一般似是想要将其隐藏在最深处的一面也看透。
“怎么?”姬祈月到是像没有注意到这种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多令人感到发毛,而是略带关心的问道:“又和姑母闹不愉快了?”
钟禛瑶就这么脸色难看的紧盯着他看了良久之后,抿成一条直线的嘴里才蹦出了几个字道:“你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并不是在发问,而是在陈述。他十分笃定母妃今日召见他的目的眼前这个人是知情的。就像两年前他们为他精选细选了现在的王妃君家四小姐那时完全一样,他们已经商量决定好了才告诉自己,尽管自己才是那个要迎娶王妃做新郞的人。
“之前有听姑母提到过,不过我却是不赞成的。”姬祈月坦然的道。
看到钟禛瑶因为自己的这句回答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情绪,他像是怕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继续道:“我不赞成你现在换王妃的理由并不是别的,而是顾虑到其他娶了君家女的世家都会有何反应。不过姑母他们却另有看法,而且他们的想法也有他们的道理。
君家如今已经完了,君元信手底下的势力已经完全落到了我们的手里。君元仪虽然还生死未卜,但他手底下的势力应该不多。而且他暗中留在京城的力量也被肃清得差不多了,估计就算是还有些残余剩下,也于我们或是大局没什么影响了。所以他就算是命大没死,也不足以有什么威胁性。
现在朝堂的局势是越发的诡异了,南疆的战还是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现在朝堂因为这股大清洗的风又快乱套。万俟世家的野心是越来越不加掩饰了,他们在军多经营多年,近年来皇上虽用尽了办法想要削弱他们在军中势力,但因为之前的北伐效果并不太好。其他的世家都依旧在观望,对于他们来说坐在龙椅上的谁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最大效益的确保自己家族的利益,所以这那些人并可靠。近年来朝中簇拥皇权的清流势力虽然壮大了不少,但与掌握了大半兵马以及资源的世家相比根本就不足以成气候。
在这个时候所有手掌兵权的人都将是需要极力拉笼的对象,方家在军中的实力虽不是很强,但胜在位置关键。方仲智手下的晋州兵马是离京畿重地最近的一支外州兵马,若是京城真有个万一,他那支兵马便是可能改变大局的关键一步。所以对方仲智的掌控是不容有失的,姑母他们才会想到让你立他的爱女为妃这办法来笼络他。”
“你这是代他们给我解释?你之前说要找我有事相商,就是为了这个?来做说客?”钟禛瑶对于姬祈月所说的“大义”根本就无动于衷,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抹嘲讽之意十足的微笑道。
“不,当然不是。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你问了,所以我才就事论事的说说姑母他们的想法。”姬祈月摇摇头。
钟禛瑶嘴角的讥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削减多少,不过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语带讥讽的问道:“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就赶紧问赶紧说,我还要回王爷安排娶新王妃的事,没空在这里应酬。”
面对钟禛瑶这样的态度,姬祈月到也干脆,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除了自己三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便问道:“听说你近来安排买了不少官卖的君家下人?”
“是。”钟禛瑶回答得也很干脆。
显然姬祈月对于他会如此干脆的承认并不意外,他又再接着问:“还不止如此吧?从路原有消息过来说,没籍入了当地教坊的君家小姐中有两个也被人从教坊中接走了。虽然没有消籍,但人被接走后就消失不见了。事后安排这件事人的被人灭了口,但听说这被灭口的人是按照京城某位权贵的意思来办的。那个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京中权贵’,是不是王爷你?”
姬祈月这一次问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了许多,之前是温和是半点也没留。
不过钟禛瑶并没有被他这突变的态度给吓到,而是带着几分玩事不恭的语气回答道:“‘京中权贵’?这京城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权贵。这京城里随便一个稍有点头面的人离了京,便都可被视为‘京中权贵’。姬大人你又如何能肯定是本王?如果仅仅是因为本王先前买下不少君家家奴,就以此认定是本王所为姬大人未免太过武断了。
君家作为传承最久远的世家门第,想必在调教家奴方面有其独道之处。本王开府的时间不长,想要借此机会为王府添加一些家奴难道还需要向姬大人报备?更况且本王的王妃出身君家,本王怜惜王妃为她买下些娘家的下人,难道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再说了,别说现在本王不承认,就算是本王承认是本王做的又如何?难道以本王的身份来说,还不能在教坊里要几个官婢?这有什么值得劳动姬大人您特意等在这里,向本王兴师问罪的?”
姬祈月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道:“不久前王爷的侍卫如九在京城与皖州的边界小城出面放走一只商队的事虽然还没有传开,但若有人有心要查不是查不到的。
王爷心里明白的,那两个不随便两个官婢。将她们留在教坊的用意,也不必由臣下来告知王爷吧?王爷这样做若是被姑母或是皇上知道,对王爷不会有好处的。
臣这次来找王爷,是想要告诉王爷,这次的事臣会帮王爷圆过场。但此事有一不可有二,下次王爷就不一定会有这次的运气的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钟禛瑶眼睛半眯了起来问道。
“不,臣下只是来提醒王爷,不希望王爷因一时意气而行止出错。还请王爷事事三思而后行!”姬祈月说着抬了抬手,向钟禛瑶行礼道:“王爷贵人事忙,臣就不耽误王爷了。请恕臣下先行告退。”
话一说完,竟然转身就这么先一步离开了。
看着姬祈月越走越远的背影,钟禛瑶眼中情绪复杂的一变再变,在不少矛盾复杂的情感交织而过之后,最后凝结成的是带着几许茫然的坚定。
“如九,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留下尾巴让他查到了?”钟禛瑶头也没有回的向身旁站的着如九的问道。
“这……”如九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的辩解道:“皖州的事是属下没有能处理干净,但即使是那样他们也同样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属下放过送的商队里有君三小姐。
另外路原的事属下做得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首尾。表少爷手里应该并没有能够证明的证据,更多的应该只是一种怀疑,刚才那番话也可能是试探也不一定。这怀疑和试探也应该只是基于皖州那个意外的怀疑上。当然表少爷特意说的这番话,也无不警告的意思。
王爷与君三小姐不和的关系,以及王爷对于君家不待见的态度京城中几乎人尽皆知。若说王爷在暗中帮助君三小姐,没几个人会相信。就是属下等人,若不是那些命令是王爷您亲口说出来的,属下等怕是也不会相信的。”
如九边说边从侧面留意钟禛瑶的此刻表情的变化。钟禛瑶虽然没有看着如九,但他对于如九的了解却能猜到他的心思。于是他索性便转回过了头,面对如九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还是想要问本王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君文秀答应她的所求?”
“属下这点小心思果然瞒过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如九嘴里虽然说着“恕罪”,但却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
“也好,我就告诉你。”钟禛瑶道:“这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君文秀从某种意义来上说可算是本王的朋友,那种真正了解本王的朋友。尽管本王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大半的时候还十分的不愉快,但她确确实实是这世上最能够了解本王的人。除却从前那些偏见,她其实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正是因为够了解本王,所以才会将这件事拜托给本王。因为以她对本王的了解,除了知道本王是能够做成这件事的最好人选之外,也知道本王会愿意帮她的另一个理由。
而这另一个原因正是本王会愿意如此卖力的关键。因为帮她这么做会扰乱他们的安排,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破绽。这个破绽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致命,但却也绝对会让他们担心一阵子。对本王来说,能够让他们心烦、为他们找些麻烦的事都是乐于去做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