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如情人般倘佯在我的脸上、手上,极尽温柔的诉说着它无边的情意,我懒洋洋的伸了个腰,然后又懒洋洋的舒了口气,自然而然的叫道:“北有……”
刚叫出口,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所处的屋子已不是先时刘二的屋子了,这里比那里宽敞多了,屋内放满了琳琅满目的锅碗瓢盆,一床床的铺子整齐的堆放在一侧。而我所躺的这张床上,显然是有人刻意收拾过了的,整洁而温暖。
我呆了一阵,忽然想起那个可怕的梦,直到后来北有的怀抱,莫非一切都是梦?都是我的臆想?
我慢慢的坐了起来,透过明亮的窗子,我看到院子里一个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在忙碌着。然而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她已发现了我,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忙忙的推门进来,问道:“你醒了?”
“你是?”
“啊,夫人叫我刘嫂就行了,这里离镇里边很远,很安全,夫人放心,恩公把夫人托付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夫人的。”
我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北有呢?他去哪了?”
刘嫂一脸的迷茫:“怎么?夫人不知吗?恩公说夫人身体不好,要好好的静疗,所以夫人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直到有人来接应。”
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那他呢?他走了吗?他真的不管我了吗?”
刘嫂探究的看着我,刚要说话,忽听外边院子里一声响,她扭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我,笑问:“夫人,你们小两口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没有吭,面色惨白的看着她,“恩公把夫人送过来时,只匆匆的交待了我们几声,就急冲冲的走了,走时脸色也很不好,好像是有什么事。”
我的心彻底的凉了:“这么说来,他是真的走了?”
我只觉浑身如灌铅般沉重,再无力支撑,重重的倒回了床上:“那么,请你告诉我,他走了几天了?”
“三天,夫人你也睡了三天。”
我默默的闭上了眼,心中如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涩。
我听到刘嫂轻轻的咳嗽了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难道夫人不希望恩公走吗?”
我不耐烦的道:“别叫我夫人,我不是他的夫人,如果我真是他的夫人,他又怎会扔下我不管呢?”
刘嫂噗哧一声笑,随即一个爽朗而愉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文成,我回来了。”
我倏的睁开了眼,北有沐浴着一身的金色阳光,正笑吟吟的站在床前:“你是我的夫人,我又怎会扔下你不管呢?”
我只觉心事被他一览无遗,脸庞瞬间烧了起来,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
北有扭头对刘嫂吩咐:“我打了好多山味,也挖了不少草药,你快去收拾了,夫人睡了三天,想来也饿了。”
我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我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忙忙的低了头,不敢再看北有一眼。
北有并未取笑,返身取了一碗稀粥,坐到我身边慢慢的喂我喝了,才道:“先喝点这个,呆会儿活动一下,然后才能吃干饭。”
我不敢再多语,只轻点头,北有促狭道:“咦?怎么今天如此听话?”
我装没听见,歪在床头闭目养神,北有呵呵笑了,却没再多说,只静静的看着我。我只觉他的目光如火烧般灼热,脸上已是烧了起来,强自镇定:“你,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北有摇头:“没有,”我瞪他:“那你还看?”
他却歪着头,一本正经的道:“没有花,却是有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我急忙用手捂了脸,“你,无赖。”因为动作太快,又扯动了伤口,不觉呻吟了一声,北有急忙问道:“你没事吧?”忙忙的就拉过我的胳膊察看,“怎么那么不小心?”
见我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等我们回到吐蕃,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可恶的珠儿,为你出气。”我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各为其主罢了。我只是恨她的欺骗与玩弄,更没想到,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算计我,我,我也真是笨,有那么多的疑点,竟然从来就没怀疑过她,这才让她们玩弄我于股掌之上啊。”
北有握在我肩上的手忽的紧了紧,我大叫:“啊,疼死我了,你,你干什么北有?快放手啊!”
北有啊了一声,急忙松手:“我……”
“我什么我?真是的,不知道我的伤还没好吗?差点又让我出血,告诉你,本公主从今以后,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再也不会上别人的当了,包括你北有,别以为你救了本公主,本公主就会感激你,哼!”
北有的瞳孔慢慢的幽暗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好半天不再言语。我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他,想想自己也没有说错,偏了头也不再看他。
原本以为他又要与我争论,却只听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竟是不声不响的出去了。
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刘嫂端了两个盘子进来了,一边道:“好了,饭好了,夫人饿坏了吧?”
我哼道:“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他的夫人,叫我李雪就行。”刘二正好一脚踏进了屋子,听到我这句话,大声道:“这就是夫人的不是了。想当初夫人伤重时,直哭着抱着恩公不放,要不是恩公怕夫人的伤恶化,也不会狠下心来独自去深山里找药。我看恩公对夫人是情深意切,夫人何必为一些小事而与恩公呕气呢?”
刘嫂也附合:“是啊是啊,要知道一个人进深山可是很危险的,恩公却是想也不想,只一心挂着着夫人的安危,这不,刚回来连口水也没顾上喝就来看夫人了。”
他们两人一打开话头,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张口想反驳,却又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大概是两人的声音过大了,北有在外边问道:“什么事啊?你们怎么这么多话?还让不让她清静了?”一边问着,一边走了进来,“也真是的,喝口水也不让人消停。”
刘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恩公,既然你来了,夫人就给恩公照顾了。”说完也不待北有回话,就急忙拉着刘嫂出去了。
北有却也不推托,从桌上端了饭碗,径自在我床边坐了。我这才注意到,北有身上的衣服多处有挂破的口子,衣服下摆处褶皱甚多,上面的泥点更是衬得衣服斑斑迹迹,惨不忍睹,显然是刚从山上下来,却还没顾上换衣服。
北有见我打量他,立时醒悟过来,又急忙站了起来,道:“噢,对不起,我刚回来,还没换衣服,所以有点脏,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这是自我认识北有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在我的映象中,北有是那种桀骜不驯的人,像这种软话,他何曾对人用过?可是如今,他毫无心机,自然流畅的就说了出来,我一时有些呆住了。
北有再进来时,看见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脸色暗了下来:“文成?可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听语气,俨然是怕我生气,我更是惊奇:“什么?”他何时在意过我的情绪?往往是我越生气他越高兴,今天他是怎么了?
北有吞吞吐吐的道:“我以为,以为我一身脏,影响了你的食欲。”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哪有那么娇贵?”
他却是轻轻的吁了口气,“那就好,要知道,你现在不宜动怒,对你的伤口不好。”他虽是解释着,面上却微微的有些红了。
我在他手忙脚乱的帮助下,慢慢的把饭吃了,两人却是再也没说话了。
刘嫂进来收了碗筷,看了看北有,问道:“恩公,你怎么没吃?”
北有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我,我一会儿再吃,你,你觉得身子还好吗?”他最后这句却是对我说的,我点头:“嗯,好多了,你去吃饭吧,不用担心我。”
北有犹豫了下,伸手握了我的手腕,我一惊,急忙挣了开,北有不在意的笑了笑:“嗯,有力气了,看来你说的不错,好多了。”说完一掀袍角,跟着刘嫂出去了,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刚要再躺回床上,却无意中又晃到了北有腰间那个晃动的挂坠上——
是那个奇形的玉!
“北有?”他应声回过头来,见我的目光停在玉片上,急忙用手盖了:“有事吗?”我不答,目光慢慢的回到他的脸上:“北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张了张嘴,我一时有些害怕他的回答,又急忙道:“你,你不要告诉我,你和珠儿一样,在欺骗我玩弄我?”
“没有,我没有!”他想也没想的就否认,“文成,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是为了吐蕃,为了大唐,为了文成你,所以,你要相信我。”他说完也不待我答话,就急匆匆的去了。
为了吐蕃?为了大唐?为了我?
他为什么不说是为了他们吐蕃的赞普呢?还有他身上的玉,他为什么不敢让我看呢?他究竟对我有多少隐瞒呢?我的思绪一时有些纷乱,不自禁的摸出了我的雁坠:“玉?玉?玉……”
我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立时就呆住了!
北有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门外,我却仍是愣愣的,未能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北有像是在故意躲我,总是匆匆的来又忙忙的去,即便我逮着机会与他说话,他也是装作不经意般的岔开了话题。这样的日子约莫过了有个把月,我身上的伤也是完全的康复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气不知何时已是变得暖和了起来,而大地的万物,也正在起劲的蓬勃着。
春天,已是来临了!
我想,珠儿的追杀,我与北有的逃亡,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