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心微微皱了皱,俊逸的脸上带着重重疑惑,动了动嘴唇最终轻声说道:“且随我到前面来。”
陆真真看着已经转身走出人群的男子,回头看了看杨逸,最后在杨逸无声的点头之中往前走去。
三人前后来到位于人群比较少的酒肆坐下,男子勾起嘴角和煦一笑。“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么?”
陆真真微微一愣,看来眼前这个男子认得原主,而且看样子跟原主应该是蛮好的关系,见他也就二十岁左右,真的很难确认出他到底是谁,跟原主什么关系。“还请公子明说。”
男子深呼一口气说:“钟想几。”
钟想几……?“钟公子,实在抱歉。”
钟想几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真真好好的竟然会说不记得他,莫不是为了身旁的这个男子?“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杨逸。”陆真真回头看着杨逸,眯着双眼笑得好不无辜,就怕别人会误会他们两的关系。
钟想几点点头,拱手朝杨逸问候道:“安好。”
“钟公子安好。”杨逸也儒雅一俯身朝钟想几回礼。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出外游历心里却甚是牵挂某人。”钟想几无奈地轻轻摇头,“我却不知道,只两年不见,某人竟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呃……陆真真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得很的钟想几,心里咯噔一下,听这人这么说,他好像跟原主感情很深厚一般呢!“钟公子……”
“瞧瞧,竟改口管我叫钟公子了!”钟想几拿起小二刚刚送上来的酒,给自己满上,仰头饮尽。
啊!不叫公子那叫什么?不行,还是说清楚的好。“诶…我想说,因为我之前头部受过伤,所以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基本记不清了。”
钟想几一听,眉心紧拢,看着她的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丝的心疼与自责。“何时的事情?为何无人说与我知晓?”
“大约三四个月前的事了……”陆真真说罢,抬头看着钟想几,轻声问:“钟公子,可否说说与我的关系?”
谁知钟想几开口又问:“如何受伤的,为何我今早去陆府没见到你?”
今早?陆府?联想到陆志山今早突然到铺头,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就是他到陆府提亲的?
对了,她早上听他说钟家去提亲,眼前这个钟想几…一定是他了!
“我早已被逐出陆府,如今不再是陆家人自然不会在陆府出现。”陆真真说罢,抬眼看着钟想几,竟在他眼神之中看到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的无人通知我?”他显得有点愤怒,抬头看着陆真真,拿酒杯的手却见节节泛白。
陆真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跟原主的关系如何,不过从他刚刚的反应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非比寻常的。
都怪自己下午回家没找陈氏问清楚,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了。“我想问,你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想几低头沉思了一阵,抬头看了杨逸一眼,突然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说:“我是你未婚夫。”
坐在一侧的杨逸听罢,手一抖酒杯歪倒在桌上,倒好的酒水泊泊湿了桌面一片。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陆家人,还有你受伤是怎么回事?”钟想几却没去理会杨逸,似乎把他当不存在的人一般,回头问陆真真。
陆真真本就对钟想几这个突然冒出来说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没什么反感,这会儿听他问关于自己被逐出陆府的事情,想着他跟原主感情应该是不错,说不定能帮她一些忙让刘氏母子几人吃吃苦头。
“我娘亲因看不惯刘氏母子几人败光陆家的银两,便好心告知陆志山,谁知被刘氏知道,于是刘氏母子几人设计陷害我与陆府下人私通,又故意诬陷展贺盗物,最后连累娘亲管教不严,遂我们三人皆被逐出陆府。”顿了顿,陆真真想起刘氏那个玉把玩,“离府当日,我跟娘亲弟弟身无分文,刘氏母子几人仗势欺压,故意用手中的玉把玩砸我脑袋上,醒来后我便觉脑袋昏涨,许多事物都记不清楚甚至遗忘。”
钟想几越听脸色越白,盯着陆真真看了好半响,最后竟‘碰’地一声用力捶打在桌面上,使得桌上的酒壶酒杯也随着惯性跳动。“哼,我的未婚妻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无人知晓于我,看来我需要回去好好盘问盘问了。”
诶!看来这人跟原主当真是未婚夫妻呢!
“天色不早,且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子,这庙会就不要再逛了,我送你回去吧。”顿了顿,钟想几又问:“你…如今住在哪里?”说罢,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双眼。
陆真真微笑了笑,看到自己被晒得这么黑的皮肤,跟穿着这么粗简的襦裙,他应该想到了吧!“如今住城外元下坊。”
“城外!”钟想几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一紧,目光之中已经显得有点忍无可忍。“我便送你回去。”
见他说完便起身准备拉她,陆真真忙自己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我与杨逸一道前来,就不必你相送了,想必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陌生人,一个心仪于自己的人,虽说这个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出于安全意识考虑,她还是觉得由杨逸送自己回去比较靠谱!况且,这一路上,她还想跟杨逸说一些事情。
钟想几回头看着杨逸,久久没移开目光。
而杨逸也盯着钟想几看,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真真是他的未婚妻,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陆真真母亲证实了,那才能算数!
“也罢,杨公子请务必将真真完璧送回,我明日便到元下坊去探望!”说罢,钟想几一脸愤恨跨出脚步走到陆真真身旁。“等我。”
陆真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太多的宠溺关怀与自责,为什么呢?他竟然是喜欢她的!
不知不觉中,她只愣愣点了点头,便见钟想几转身在柜台处摆上一些碎银子后提步出了酒肆。
回过神来,她看着杨逸,杨逸也看着她。
“我们…还是回去吧。”陆真真扯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看着他。
杨逸沉默着,似乎心事重重,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酒肆,朝城门而去。
穿越狭缝,杨逸家要往那边小路而去,而陆真真家要继续往前走。
“这边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站在田坎上,陆真真微微笑着说道。
杨逸提着灯笼,光线微弱却也能照得两人之间一片光明。“还是送你回去吧。”
陆真真没动,天太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
说完,两人彼此沉默着,杨逸动了动嘴角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间似乎卡了东西,根本说不出声来。
陆真真抬起头,看着有些柔弱的杨逸,他是书生,十余载的寒窗苦读,自然成了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杨逸哥,我……”想把话说明白,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
“其实你不必说我也知道。”黑暗中,杨逸苦笑着。“我对你的情意,实际上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虽然三姐极力促成我与你的好事,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
“我……”陆真真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曾在书中看过,感情之事是无法勉强的,就如乡下人所说强扭的瓜不甜。”杨逸淡然笑了笑,似看开又似苦笑。
“杨逸哥,我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若是朋友我绝对肝胆相照。”陆真真说着,伸手拍了拍胸脯。
杨逸咧嘴一笑,这一笑似是释然又似掩饰自己的苦痛。“作为朋友,我也应该把你安全送到家吧!”
得了这个答案,陆真真只管心情舒畅,便准备答应。
谁知,前面路边传来沙沙声,杨逸心里一惊,提着灯笼一照,竟是香香从前面奔跑而来。
一接近陆真真,香香便开心地咿唔着,从左边跳到右边,身体在她的脚边来回磨蹭,似乎在讨她欢喜。
陆真真抬头看着杨逸,咧嘴嘿嘿笑了一声,“杨逸哥,看来这小家伙是来接替你当护花使者的。”
“那我把灯笼留给你照明。”说着杨逸便要把灯笼递给陆真真,如此,他明天还可再到陆家看看,那钟想几到陆家做什么…
只是不等杨逸的动作继续,陆真真已经轻轻推拒:“杨逸哥,你这一路回去比较崎岖又要过小桥,我这边直走便能到了,还是你拿着灯笼吧,如此我也能放心。”
杨逸低头看着左蹦右跳的香香,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分手吧。”
听见分手这两个字,陆真真的心突然一颤,随后连忙反应过来,“嗯,哦好啊!”
说完,杨逸转身缓缓离去。
陆真真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灯笼透出的光线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这才转身往回走。
只是,才走几步,却见前面龙往树下站着一个黑影,她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慌乱侵蚀着她的心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