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独坐还独卧,更深露重枕边凉。点点滴滴,何时是个头!
再也忍不住,她又一次拉起被褥,掩在里面哭了出来。声音顿顿的,呜咽着,却是那样的痛苦难受悲伤。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是不是该彻底地放弃?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过自己。而这一次,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或许真的该放弃了,这样,或许才能像青淑平日里劝自己的那般,放过自己,也放过了他,两个人相间天涯,不再亏欠,各自安好。或许,轰轰烈烈过后的爱情,终归是要沉寂的。
“我该放弃了……”她拉下了被子,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在黑夜中流溢出悲伤和无奈来,她咬紧了牙关,呢喃自语地说:“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给了他那么多机会,渐渐地,迷失了自己,却也没看到他一次地回头关注。或许,我是该离开了。这一次,我要做回我自己。”
一边说着,她的双手一边用力地抓紧了被褥,一行清泪再次滑下来,瞬间浸入枕内,没有痕迹,她感觉到了那泪的消逝,嘴角微微扬起,那泪就像是她曾经对他的爱,终于还是湮没在了红尘洪涛中,到底没了踪迹。没有人怀想惦念,就是连她自己,也都是要决定遗忘了的。
如此想着,她竟觉得心头如有一块大石安稳地落了地,竟是意外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她心中自己这样想着。也知道这个决定可能带来的多少痛,但果然,她还是想这样做。
第二天,刘仁启从外面回来了。他本想和白杏之摊牌,将话讲清楚,表明自己就算无法让沐艺芸回来,还是要休了她的决心。可是,他却是再也没有找到白杏之的身影。就连她的丫鬟,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
她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纸书信,表示不再纠缠,同意休离,不辞而别了。
总算走了。可是,刘仁启看着那封信,看着那被泪化了的些许字,竟是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微妙感受,仿佛什么东西被带走了,记挂着,怎么也放不下……
黄志只停留了一天,就又再次离开了。沐艺芸依旧过去了之前的生活,却也不似那般百无聊赖了,而是更热忱地投入地帮助着沐家酒铺的生意。
这一日,她到酒铺里去查账。正巧,沐艺清也在那里,有段时间没见的姐妹两个便趁着空闲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这一次,沐艺清还带了小翼遥一起过来。倒是给人解了不少的闷。
沐艺芸抱着小外甥,逗着他玩,忍不住笑了。
“听说这孩子前段日子病了,现在看来,病是大好了。”沐艺芸将小翼遥抱起,让他站在自己的双膝上,冲他挤眉弄眼着,对沐艺清说:“你估计也忙坏了吧?”
沐艺清笑了一下:“也还好。事情多些倒还好,至少自己不会想七想八的。”
知道她说的是对上官棠的思念,沐艺芸也很能理解她的感受,又看了眼她,“他走了有好一段日子了,没有音讯过来吗?”
沐艺清摇了摇头,眼中全是落寞的网,无处可藏,她低下了头,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那串玉珠,那是当初上官棠走前,给她的,小翼遥的手腕上也有一串,“没有。我日日盼着,希望他能给我个回信,始终是没有。想是忙吧。”
沐艺芸打量了她一眼,宽慰道:“别想了,他不会有事的。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乖乖瞪着他回来就行。”
“嗯。”沐艺清微微笑了,抬眸感激地望了眼自己这个姐姐。
自从上次谈心以及之前一起住在农户的日子以后,她们姐妹俩比过往亲近了许多,感情越来越深,相处更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她过去从来没有敢想自己和姐姐有朝一日竟然能真的如天底下所有的姐妹这样互相关心,心平气和地谈天说事。
婆婆认可了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也很好,孩子也十分的健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沐艺清感到幸福不已,唯独除了上官棠不在自己身边。她多么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喜悦,更强烈地希望着他能和自己经过这一切,彼此相守过着这日子。
只是,时不我与,如今战乱的局面使她这小小的心愿根本不能实现。无奈又无力。
她的手摩挲着那串玉珠,脑海中全是上官棠的音容笑貌,他清俊的眉眼,他温柔的神情,他深情的话语,以及温暖的怀抱,他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让她思念不已。多么希望,战乱快些过去,好让他们能早日重逢,执手共白头,看岁月静好,世事安稳。
然而,就在她出神时,不知为何,手中的珠串却突然断了线,一颗颗珠子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纷纷掉落在地,散得四处都是。
沐艺清没料到,惊了。什么都来不及做,先是心里咯噔一响,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一下子就乱了平静的心。
沐艺芸听见玉珠落地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看着滚落到地上的那些玉珠,以及那条串着玉珠的红绳,隐约感到不好。她抬眸看了眼沐艺清,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行,忙劝慰道:“像是那红绳不够牢固。重新串一下就是。”
“姐姐。”沐艺清却是根本无法放下心,她木然地抬眼看了下沐艺芸:“他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他好像出事了……”
声音是平稳的,可是,语气里却透露着深深的悲凉和慌张,是努力镇静也无法收敛的绝望。
“不要胡思乱想的。不过是串珠断了,不代表什么的。”沐艺芸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劝她:“上官棠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不可能有让你担心的时候。”
沐艺清听着沐艺芸的话,却始终无法平复内心的那股强烈不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事重重地蹲下身子,将那些玉珠一颗颗捡起来,和那根红绳一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边境战场上,冷风萧条地吹着,刮起阵阵尘土,在残阳的余晖下飞扬着,落寞而荡气回肠。
“公主!这里有一个敌将还活着,斩杀了我们的许多将士。后来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营帐里,一个士兵在阶下禀报着。
站在阶上书案后面的女子,身桌一身冰冷的沉重的铠甲,身形瘦而单薄,却有着一张秀丽的面容,是个大眼浓眉的女子,周身散发着英气,身上的铠甲泛着清亮的光芒,将她秀丽的面庞衬得更加白皙如月,实是个俊俏的女子。
一听到下面士兵的话,她一惊,眉头微微地敛起:“什么?那个人是谁?押上来!”
士兵得令后,立即就退了下去。不多时,就有两个士兵抬着一个身穿铠甲,满身血迹的身体走了进来。将那担架放在地上,众士兵退了下去。
“是他!”在帐内的几个身穿铠甲的大汉围过去看了眼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其中一个人立即认出了对方,惊愕地大叫了一声:“原来是他!难怪可以在这种情形下还斩杀我们多名将士!”
其他的人也纷纷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阶上的女将军眉头微扬,傲气的脸色动了动,走下了阶,站在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面前,对方的血肉已模糊,可是,面部的轮廓却还是十分清晰的,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他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