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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番外寒秋

“秋,切莫自误,后会有期。”在离开之前,他轻轻拉扯她的衣袖盖住那根丝线,随后放下她的手,低声告诫。

她握住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触摸的温度,只是,她可能出府去么?当初被人卖进来的时候,定的可是死契啊……

入夜,她刚要睡下,便有人来找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桃。秋儿,大人有事找你,换好了衣服跟我走吧。”

“啊?”她惊讶一下,大人叫她做什么呢?然而,她还是认命的从被子里面爬起来,穿好了衣服,跟在春桃的身后。

来到一个小房间前,春桃站住了脚步:“自己进去吧。”

“春桃姐姐?”她疑惑。

“你进去之后,就明白了。”春桃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怜悯。

战战兢兢的,她敲了门,得到大人的准许之后推门进去,却一下子被按在了墙壁上,接着,双手被扯到头顶,用一根麻绳绑住。

“便是你这丫头勾引箫遥?我还道他看惯风月,眼界能有多高,却不想只是看上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挑高她的下颚,他语带不屑。

“大、大人……”她全身发颤,却不敢躲避。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并不出色,否则大人在召他前来的时候也不会让她伺候茶水了——若不是怕他见到府中的美人而心生不满,这种近身伺候大人的活儿,哪里轮得到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的她来做?只是,大人这话,她怎么能认下?便算是她爱慕箫遥,却怎么谈得上“勾引”?

“我便要看看,你这丫头有什么本事,能让箫遥那种人为你守身如玉!”一只手撕去她的外衣,她惊惶,想要尖叫,却被用碎布塞住了嘴。腕间一痛,那根他系上的、作为相见信物的丝线已被大人扯断。流年结。果然!他竟真的把这信物给了你!”

就算被蒙住眼睛绑住双手,她也可以感到她家大人的怒火。她不知道那所谓的“流年结是什么,却只恨不能晕过去。那人的动作粗暴而激烈,只是在撕扯她的亵衣的时候停住了,沉沉的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被吓到,拼命地挣扎,却始终无法挣开。

双手的束缚被挑开,她急急扯下蒙眼的布条,看到的,就是自家大人毫无知觉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以及一个黑衣男子单薄的背影。如果说还有,就是地上的几滴血。

她吓得退了好几步,直缩到墙角,拼命捣住嘴想阻止自己叫出声来,发现自己的最里面还塞着碎布,便手忙脚乱地取出来,哆嗦道:“不,不要杀我。”

那人没有说话,只看了看地上那根被扯断的丝线,信手拈了起来,似乎皱了皱眉,又捡起她残破的外衣,背对着她丢到她的身上去。

她哆哆嗦嗦的穿好,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那人便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的飘到她的身前,在她身上一点。

这下,不光不能说话,连动都动不得了。那人在她的身后蒙住她的眼睛,将她抱起。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很好闻,但并不能减轻她的恐惧。他带着她出了府院,夜晚的凉风从她的耳边飞快的吹过去,她可以感到那人的身上微微出了汗,一点湿热的气息包围住她。

他没有说话,在她耳边掠过的,除了风声,便只有他的呼吸,带了湿润的青草气息。

感到他似乎是进到了什么地方,呼长忽短地学猫叫了两声,然后继续走。推门,他将她放到一个有些柔软有些宽敞的地方,似乎是床褥。然后在她身上又是一点,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绝对不能出这房间一步。”冷冷淡淡的有些熟悉的嗓音,是他,箫遥。

扯下蒙眼的布条,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房里点了一段蜡烛,她坐在床上,打量着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太大,但是干净而整齐。他白日里穿去见大人的那件白衣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枕边,方枕的另一边,放着他的紫竹箫;床边有一方小几,上面放着一块在边角上绣了一丛兰花的白色面纱——也是看起来很熟悉的,他在那日的酒宴中戴的那一块;在床的对面是一副妆台,上面除了一面铜镜之外,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摆。

外面的梆子铜锣敲过了三响,他没有回来。铜镜中映出的女孩子头发凌乱,眼神发散,脸色苍白而憔悴。不是不困倦,不是不想睡,只是先前的惊惶,再加上对目前身处的陌生环境的恐惧,竟然让她硬生生的压住了那困意。

房外一次次的敲过了四更、五更,直到窗外天光已经放亮,她兀自睁着眼睛。而他,始终没有回来。

门,无声的被推开,门口处进来一个男子。他穿了月白色的衫子,看起来很是俊美儒雅,却让她无端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清秀有余,艳丽不足。笑影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人开口,语气里似乎很那是为他口中的那个“笑影”不值。

他逼近她,她骇然:“你、你、你要做什么?”

他不答,只将手摸上她的手臂,以及腿脚等等的关节处,缓缓运劲试探,同时制住她的挣扎以及躲避。还好,虽然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但是筋骨还没有完全长硬定型,倒不是一无是处。”他回过头,“你来得倒快。自己去刑房领二十鞭,三天后接下一件任务。成功后没有酬金,功劳抵了你犯下的规矩;如果失败了,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是。”回答声音里带了虚弱。她抬头,才发现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回来,正斜倚在门框上。听了那人的话,他僵硬着脚步从她的视线中离去。

“我便是此间主人,月影。”那人轻轻扬了扬唇角,凉凉的笑道,“月影轩里从来不收留无用的人,虽然你是笑影带回来的,但是他的等级离准用侍女的程度还差得远。如果你不想害他,就好好的想想自己能干什么。”

“带我回来的,不是箫遥公子?”她一愣。

月影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竟是这样么?倒也有趣。小姑娘,你到底有哪点值得笑影这般相待?呵。”他笑了笑,随手扔给她一个瓶子,又说道:“今天便缓你一日,笑影受刑回来,记得帮他上药。”

受刑?上药?会很严重么?她不免担心。

月影却只是勾了唇角:“听说你的名字里面有个”秋字,若有本事留得下来,便叫做“寒秋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月影走后,尽管她依然担心,可是精神上的疲惫,却让她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原本只想闭上眼睛养养神,没想到侧躺在那张床上,嗅着枕上那与他身上相同的青草气息,双眼只是一阖,整个人便跌到了黑甜乡中去,再不知身在何地,今夕何夕。

会再睁开眼睛,是因为身上多了一床被子的重量。刚睁开眼睛,便撞进了他明亮的眼眸。明明是这般清秀的一个男孩子,为什么在酒宴上见到他的时候会以为他是女人呢?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忽然想到自己身下的这张床是他的,不由微微红了脸,撑起身子。

“想睡就睡吧,不碍的。一晚上你也累了,我只是怕你着凉,不会冒犯你。”在她回过神来之前他便已转过身去,说道。

他的身上,只着了月白色的中衣,背后的衣衫上浸出了几条交错的红痕,还在逐渐扩散,有洇成一片的趋势。

“箫遥公子!”她失声惊呼。

他淡道:“不碍事。你叫我箫遥便好了,这一句”公子的称呼,我当不起。

“你背后流血了,那人跟我说过的,要我帮你上药。”她急忙说道。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我可以自己来,不必劳烦你。把药给我吧。”

“你这人!”她掀起被子下床,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

他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看什么看!比谁的眼睛大么?她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这一次,却是他先放弃了。也罢,就有劳你了。”他叹息一声,解开了衣服上的布扣,只说了句“不要害怕”便背过身去,坐到妆台前的凳上,解开了中衣。

那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开来,鲜血淋漓,当真十分吓人。她刚刚看到,便不由惊呼出声。

“吓到你了?”他低声问道,“还是给我,我自己来吧。”

她咬住唇瓣,摇摇头,红了眼眶,“很疼吗?”

“还好。”他依然淡然。

她从那瓶中倒出药粉,沾在干净的布巾上,轻轻按上他的伤口。他的皮肤原本十分白皙,甚至比她曾经从大人府上见到的白玉还要白,只是此刻,那不甚宽广的背脊上面遍布了鞭痕,触手处,感到他肌肤微颤,似乎是在勉强忍痛,只听得他一次次在抽气,却没听他一声呻吟。为什么会受刑呢?你……”上完了药,她忍不住唠叨两句。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衣箱,说道:“你衣服破了,箱里是我平日穿的女装,右手边的是还没有穿过的,你先挑一件凑合穿着,等等再让轩主给你找几套合身的。”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之后,她自己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几乎不足蔽体,想到适才便是这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由红了脸,局促的从衣箱里右手一侧最上面拿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袖丝衣,穿在身上。除了有些大,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你即使有心留下,也不必如我一般。只跟轩主说学舞就好,否则,倒真是我害了你了。”他看她换好衣服后的样子,只觉得袖子有些长,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几分水袖的样子,便说道。

只这一句话,便成就了流云仙子杜寒秋。这却是后话,也是他们当日里都不曾想到的。

月影给的药很有效,不过两日,那吓人的鞭伤大多已经收口,开始结痂了。然而,伤口终究还是伤口,上药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后背依然红红的,有些热,有些肿。

而这一天,却是他答应了那没有酬劳的任务的日子。她看着他咬牙硬穿上那件黑色的夜行衣,外面又套上了一套深紫色滚了银边的华丽的女式长袍,腰间系了那根紫竹箫,不像是要去做任务,却好像是出场献艺——就如同他去大人那里一样。

“你要去哪里?”她问。

他只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自己的衣服,没有抬头,说道:“不要问,我也不能说。”

“你还有伤。”

“不碍事。”

“我和你一起。”

“不可以。”

“如果只是出场献艺的话,我可以照顾你啊。”

却见他挑了挑眉,说道:“不是去献艺,是有任务。秋,我出任务的时候,从来不必别人跟着。”

“你去了,只会让他分心。”月影的声音,从门口插进来。她转头看向门口,但见月影一脸笃定,对她轻轻点点头,然后又对他说,“笑影,只许成,不许败。”他停了一下,续道:“你得活着回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慢慢的经过月影的身边,轻轻颔首,不知道是行礼,还是答允了。

自从他离开,她便开始等待。一个人,焦急的,不安的等待。

“你去了,只会让他分心。”月影的话,就那样响在她的耳边。

那么,她不跟去,他会顺利完成那所谓的任务,全身而退么?

他说过,她不必如他一般。指的,莫非是不必如他一般时时出去完成任务,与人性命相搏么?可是,他……她便决心要习武。不为护人,不为搏命,只为自保,只为了,不成为他的拖累。

当下她立刻去找月影说了要在学舞的同时习武的事,月影并没有反对,只说学舞已经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那么,习武就拖到足够半年。若是在时间到来的时候可以达到他的要求,便可以留下。她为了留下来,咬了牙一口答应。

过了半晌,他回来,带了背后的血痕——那一身华服早已被他脱掉提在手中,脸上带了蒙面巾——背后的伤口即使恢复得再好,毕竟只过了两天,一番搏杀后,又开裂出血。而他的任务却是完成了,程度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她执拗的不顾他的反对,沾了月影新送来的药粉,仔细的涂到他的背上去。他依然只是抽气,一声也不哼,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在跟他提到自己也要习武、而月影没有反对的事情,他愣怔半晌,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几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叹息了一声。

一个月,她终于在一个月内,学会了一支舞。

学成的那一日,终于得到了教习赞扬的她,在月影的面前,忍不住掩面轻泣。这一个月如何过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月影却笑:“我会安排你近期登台。寒秋,轩里面有一个规矩,第一次登台的人,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到,便会尽力满足。”

“一个要求?”她仿佛没有听懂,重复了一遍。

月影点头道:“没错,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我……日后若有任务,想同他一起。”她说道。

没有问这个“他”是谁,月影只是说道:“你既然已经习武,便终有出道的一日。按照规矩,自然会有机会与笑影一起。这只是迟早的事情,不用你要求。”他停了一下,又道,“我不占你这个便宜,你可以换一个。”

她咬唇,问道:“那么,起初他的要求,又是什么?”

此话一出口,便见月影似乎一恍神,接着笑道:“这是他的事情,与你没有丝毫关系,因此你不必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