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静静对持了一会儿,直到我的情绪慢慢缓和,她才开口:“西凉为什么会出国,你应该早就从钟辰那里得知了吧!”
我木然点头。
高三毕业那个夜晚西凉失控的哭泣画面似乎又拉回到我的面前,让我感到心痛。当时他在树林里接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从大洋彼岸打过来的吧?
在那个晚上,母亲割腕自杀,鲜血染湿整幅客厅地毯。父亲发现后,亲自打了电话给独生儿子。失去心爱的人令他丧失理智,举枪对准眉心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求中毫不犹豫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这个消息从苏宁口中辗转传到我这里时,我被惊呆了。
难以想象西凉要如何去承受那样的痛楚和煎熬,我于是常常做恶梦,在梦里看着他被哀伤折磨得失去人形、形销骨立。时隔四年,当看到他好端端的回来,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坐在我对面的程瑶似乎也被回忆感染,脸上的神色又暗沉了几分。叹口气,她幽幽对我说:“你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有的事,埋在他的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却不愿意让自己在乎的人知道后难受。他自己无法幸福,于是更加希望你能幸福。你就这么自私,连这一点微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他吗?”
我的手紧紧攥紧了沙发,心被揪紧。她在说什么,什么冰山一角,无法幸福?她在向我暗示些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法思考也不愿思考。我怕自己想得太多,反而偏离了现实的轨道。没错,一定是我杞人忧天,褚西凉他不会有事的。
“豆豆,豆豆?”程瑶的脸放大到我面前,她皱紧了眉头用力摇晃我的身体:“你别吓我!快呼吸啊!呼吸!”
我喘息了一下,鼻翼微微翕合,空气重新钻入肺部。抓紧她的胳膊,仰起头:“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答应过他不说。”她向我摇头,神色间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我颓然松手,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乏力。目光定在一个没有意义的空间,开口道:“你走吧!让我静一静!”
“你……能行吗?”她显然被我吓到了,语气中有些迟疑。
“我没事。”说完这句话,我便闭紧了嘴不愿再开口。
她呆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我的执拗。叹口气,拿起包离开。
听到门被缓缓合上,我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径直冲进卧室。颤抖着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我摁下开机键。不能等,一刻都不能等,我要知道西凉出了什么事。
首先拨了钟辰的电话号码,因为紧张,在接通后我没能立刻说话。
“喂?”他的声音在那头慵懒的响了起来。
“钟辰……”我的声音有些不稳。
“豆豆?”他显得有些讶异:“有什么事吗?”
“钟辰,西凉的事你知道多少?”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费劲了力气。
他愣了一下,在那头打着哈哈:“豆豆,这没头没脑的你想知道什么啊?这么多年,还没舍得放下吗?要不要我把他的喜好兴趣三围全都给你罗列出来?”
“你告诉我!”我不理他的打趣,固执道。
“唔……”他感觉出我的难缠,在那头支支吾吾:“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西凉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要不,你直接问他?”
我要是可以直接问他,还打给你做什么。心里一阵恼怒,我再接再厉:“钟辰,你……”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那头的一阵莺声燕语打断了。话筒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亲热声,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道:“亲爱的……别理她……唔……我喜欢你这样……”
我再也听不下去,摁下挂断键,愤恨的将电话丢到床上。这个堕落的男人竟然正事不做白昼宣淫,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打去问他。
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开始迷惘。除了他,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问谁?
正在想着,手机在胳膊旁一阵剧烈的震颤。我急忙接起电话:“喂?”
“豆豆,是我!”电话那边传来男子醇厚的嗓音。
“有什么事吗?”我的声音瞬间冰冷。
“我现在正开车过来,一刻钟后到你家楼下。”他话语温和,完全没受我影响:“刚才Tracy给我打了电话,她很担心你!”
“谢谢,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我僵硬道。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满脑子疑问,为什么不试着问问我?”他对我施以诱惑。
“……”我迟疑了。
“乖乖等着我,一会儿见。”他直接将我的沉默视为认可,趁此机会果断的扣掉了电话。
算了,就如他所愿吧!我看着电话,开始思考怎样用怎样的方式逼供才能撬开褚西缘的口。
脑子里掠过千百种问句,在见到他时全部不起作用的被吞回了肚里。
他仅是淡淡一笑,便自然的捧起我的脸,唇落到我的额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理我,不知道让我多难受!”
我恼恨的推开他,只差没给他一脚。本想一把关上门,却被他强行挤了进来。
反手关上门,他不理我的反抗,死死的将我抱在怀里。
如此引狼入室,使得我后悔不已。挣扎良久,耗尽力气,我终于不动了。
他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紧紧圈住我,把头埋进我的长发。深深吸了口气,在我耳边叹息着说:“我一次见你,你便伸出手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他,但这替身的身份我却想继续做下去。你本来已经够傻了,我比你还傻!”
听他说这些,我心里并不好受。
“昨天的事,是你误会了。”他低低的解释着:“我并不知道哥也会去找余伯伯。”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不由哽咽起来,却极力在他怀里压抑着。
“别生我的气,好吗?”他的声音里充满无奈又饱含宠溺,手指穿过我的发间:“只要你开心,就算再被你泼一万遍水,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傻瓜!”我忍不住骂他,声音沙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你,我只是在害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