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洛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大红色羽绒服里,慌乱的就要往别墅外跑时,却忽然听见别墅外有人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啊——!杀人了啊——!”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响。
再然后,有人用英语吼了一句,“Allstandstill!Don’tmoveandbequiet!”(所有人都站好!不许动,保持安静!)
正打算飞奔着跑下山的夏子洛姑娘脑子里有跟紧绷的弦轰然断裂,跑动的双腿却渐渐停了下来,待反应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撒开脚丫子又立即往云家别墅的二楼上跑。
叶林琬刚由几个化妆师簇拥着化完了妆、做好了头发,见夏子洛慌里慌张的样子,急忙提着裙子小跑追过去,问道:“洛洛、洛洛,你跑那么急做什么,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子洛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楼上跑,跑着跑着、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明哲保身”的姿态有些不道德,于是便冲身后的人吼了一句,“有人来砸场子!”
砸场子?!
叶林琬稍稍寻思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同时、脸色刷然苍白了一片。——到婚礼现场来砸场子,不就是来破坏她和云澈哥哥的婚礼的吗?她不允许、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精神在一霎间失常,理智在一瞬间崩塌,叶林琬就跟疯了似的,转身往别墅外跑去。
几个化妆师同时面色大惊,“叶小姐,回来啊,外面危险!”
当时,夏子洛后脚跟刚在二楼最后一级台阶上站稳,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就往身后看,转眼却愕然了、叶林琬那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女人竟然满脸决绝的表情,做“烈士英勇就义”状,提着裙子、踩着十一厘米的高跟鞋“冲”了出去。
“叶林琬,你特么的作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吗?!”怒嚎一嗓子,愤恨是愤恨,夏子洛还是转身就往楼下跑,追着叶林琬跑出了云家别墅。
要是以前,按照夏子洛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理会叶林琬的死活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因为……叶林琬已经有了云澈的孩子。
耳边猎猎寒风呼啸,夏子洛一边跑一边自嘲的哂笑——夏子洛你特么的才是真正的作死呢!
——明明都已经装模作样的和人家恩断义绝了,此时此刻,却又要装模作样的去救人家的老婆和孩子!转念再想想,丫的云澈果然不是个东西,他老婆都怀了他的孩子了,他丫的混蛋居然还想在婚礼这天诱拐她和他私奔?!
特奶奶个腿儿的!
如此想着,夏子洛沉闷的心情陡然平静了不少,还有些暗暗的庆幸起来,幸亏、她趁早的放手了,不然,说不定得落得个和叶林琬一样的下场,更甚至、比叶林琬的下场还要惨。
爱情这陷阱,爱的越深、便陷的越深,最后终至被挫骨扬灰!好在,她并没有深陷进去,她只是记恨、只是不甘心,但她终究还没有真正的陷落进去。
思绪纷飞至九霄云外的时候、脑子就有些不好使。跑动着的苏家小野兽猛地撞上一个人,痛的她一龇牙咧嘴,习惯性的就爆了一句粗口,“刺猬的!是哪只不长眼的撞着老子了?”
还不等她抬眼皮去看撞到的究竟是谁,只听见头顶上方响起一道充满了磁性和蛊惑的嗓音,低沉、质感,噙了宠溺纵容的笑意,“小东西,明明是你撞了别人,怎么却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吓……”听见那如此熟悉的声音,小野兽姑娘唇角剧烈的抽搐了一抽,双臂环抱在******,迅速的往后跳开一步,同时,扬起小脸、挂上一副狗腿讨好的笑,冲身前两步远之外的梁弈城挥了挥手小爪子,“哈喽,弈城哥哥,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果然是狗腿子的姿态啊!
梁弈城做无奈状,抚了抚额,“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嘿嘿,弈城哥哥,我已经长大好几年了!”苏家小野兽摸着鼻子讪笑了两声,抬眼间、视线触及梁弈城身后那一众身穿黑色紧身劲装的英国男人时,脑中一抹妖娆艳烈的血光快速划过,刺眼、惊心。
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突然被扯断,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突”的跳……疼、疼的不可抑制。眉头紧皱,待那彻入骨髓的痛楚稍稍减轻了几分之后,夏子洛方才抬起脸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弈城哥哥,你是来砸场子的?”
梁弈城唇边的笑弧陡然收敛,目光晦涩难懂的看着夏子洛、半晌之后,梁弈城摸着她的小脑袋,语气不明的道:“小东西,有些事情、有些真相……该水落石出了!”
话音刚落,就由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飞机轰鸣声,夏子洛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头顶上方赫然盘旋着一架白色的直升飞机,站在飞机出舱口处的,赫然又是苏家老爷子苏新河和苏子灏。
“爷爷?苏子灏?”夏子洛愕然,一双眼睛里的眼珠子几乎鼓出来。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带起一阵呼啸狂风,压没了夏子洛的声音,飞机出舱口处、苏家老子手拄龙头拐杖,眉头紧皱、面色清冷,只是当那威严的目光触及夏子洛皱巴巴的小脸时、蓦而柔软了许多。
半分钟之后,直升飞机缓缓在落冥山半山腰上停落。苏家老爷子在苏子灏和管家陈叔的搀扶下,走下飞机、缓缓朝夏子洛走了过来。
“洛洛……”苏家老爷子轻唤一声,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洛洛,快到爷爷这边来。”
夏子洛仰头看了看梁弈城冷峻凉薄的脸色,而后又侧歪着小脑袋瞧了瞧自家老爷子那笑的绽开成了两朵花的眼角,迅速往后退开一步,小爪子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了道,“爷爷居然笑的这么灿烂,不正常、大大滴不正常!”
“小东西,怎么还是这么的不识好歹呢!”梁弈城一个没忍住,轻笑了出来。眸光温润温柔,冰凉的大手轻轻抚在夏子洛毛茸茸的发顶上,一举一动里、掩不住的宠溺和纵容。
苏家小野兽瘪了瘪嘴,扬起小脸,愤愤不甘又龇牙咧嘴的道:“弈城哥哥,你见过哪家的老爷子居然狠心的不给自己的亲孙女儿饭吃吗?电视里可绝壁不是这么演的!人家苦情电视剧里,被棒打了鸳鸯的苦命人儿被软禁在家里、绝食的时候,哪个当爷爷奶奶、当爹当娘的不是心疼的要死?!”
用力吸了吸鼻子,苏家小野兽表示自己相当的委屈和怨愤,捏着小拳头继续道:“可我的爷爷呢?居然怂恿佣人不给我饭吃~~”
唉,往事不堪回首哪!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哇!
捂袖掩面,夏子洛姑娘装模作样的挥了一把眼泪、拧了一把鼻涕,还不待将那粘不拉几的不明液体撒出去,脑袋上、突然一痛。
“嗷嗷嗷嗷嗷……”
“嗷什么嗷?还有脸嗷?几天不挨揍就又皮的上房揭瓦了?连爷爷叫你、你都装作没有听见?”不知什么时候,苏家老爷子走到了夏子洛身后,抬起手里的龙头拐杖在那只装模作样的小野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尽管极力做威严状,但是那忍不住的笑意终究还是出卖了老爷子对自家孙女儿的疼爱和宠溺。
夏子洛捂着被打疼了的头顶,小脸上的表情更加楚楚可怜、委屈戚戚起来,“看吧看吧,就说爷爷你怎么能对亲孙女儿这么的狠心呢!”
“亲孙女儿么?”噙着戏谑低笑的话里、意味不明。
梁弈城笑,抬手举足之间,浸透着英伦贵族的绅士和温文尔雅的气质,揉着夏子洛头顶那撮呆毛半晌,他慢条斯理的分析道:“第一,你很有可能不是苏爷爷的亲生孙女儿;第二,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第三,当时你也并不是被棒打了鸳鸯的苦命人儿不是么?”
“……”苏家小野兽有点儿想挠死梁弈城,刚将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牙露出来,忽听见、身后叶建雄异常激动的喊了一声,“老苏……苏、苏、苏新河?”
啊咧啊咧?敢情自家老爷子和叶爷爷认识咩?!
瞬间收敛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苏家小野兽转身冲叶建雄挥了挥手,笑容异常狗腿,“叶爷爷,哈喽哇……”相较于叶建雄满脸的激动和兴奋,苏家老爷子的脸色就显得阴骛、暗霾了许多,甚至是、杀气腾腾。
“叶建雄,你现在还有脸来见我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唇缝儿里溢出了的一句话,苏新河冷笑起来,垂眉间,哂然嘲讽又重复了一遍,“叶建雄,你现在还有脸来见我吗?”
叶家老爷子面色微微尴尬,将自己降低到了最卑微的姿态里,解释道:“老苏,当年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这些年,我也一直很愧疚、深深的自责,我一直都想补偿洛洛、哪怕是倾家荡产的去补偿……”
“够了!”不待叶建雄说完,苏新河已是勃然大怒,挥手打断叶建雄的话,苏家老爷子哂然冷笑起来,面上一片漆黑怒然之色,“没想到的意外?哈哈,叶建雄,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只是,你要拿什么来补偿?你说的倒是轻巧至极,可是,你究竟要拿什么才能补偿当年洛洛受的伤?”
“倾家荡产?叶建雄你以为你倾家荡产了就能挽回当年的事情吗?!”龙头拐杖在地面上砸的“硁硁硁硁”作响,苏家老爷子表情狰狞扭曲的似乎要爆-裂开来。
接下来,两家的老爷子同时沉默了良久,直到空气都凝固起来,气氛压抑诡谲到了极致。
旁边,夏子洛的脸色也逐渐清冷了下来,沉沉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慢慢呼出,看着那热气在冰寒的温度里、变成一团洁白色雾气,夏子洛垂敛了半边眼皮,语气轻飘如鬼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东西……”梁奕宸担忧的看着夏子洛,伸手、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却被夏子洛一侧身躲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