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北听到这里,叹息一声。却听魏上川一阵咳嗽,然后往痰盂内吐一口痰,“抱歉,这几天有些感冒。”
“魏师傅,你一定奇怪我为何要到你这里来吧。我来是想问一下我四叔的事情,因为我听说了,我四叔不是死于工亡,而是一场人为的蓄意谋杀。”
魏上川一愣,继而大惊,不相信的说,“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四叔是工亡的,和我一个班组,我们都知道的。”
“你别激动,魏师傅。”欧阳西北说,“我想问一下,我四叔那天的具体情况。你还记得吗?”
魏上川陷入回忆中,表情很凝重,“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个事情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呀。那天,你四叔去背锚杆,从摩电线下行走,触电了,我们听说了这个消息,都浑身发抖,实在不相信呀,都跑到那里看,你四叔已经口吐白沫,我们赶紧找一个平板车把他弄到井上。从此,那个事发地方每次都让我不舒服,我每次经过那个地方都要绕道走。”
“我四叔平时也是这么粗枝大叶吗?”
“不,你四叔是个很严谨的人,说起粗枝大叶,我算是,否则我也不会在建筑工地上受伤,我那时候在铁矿上干活,是真的粗枝大叶,很多人说我是危险分子,我经常违章,对自己的安全不重视。但是你四叔不一样,他可仔细了,可小心了,有时候我们都笑话他,干嘛这么认真,领导又看不见。你四叔当时反驳说,我们要为自己负责,而不是给领导看的。”魏上川说。
欧阳西北点点头,因为袁希望也说过类似的话。
接下来,魏上川又说了一番和袁希望说的类似的话,“所以,你四叔违章,还犯那种致命的错误,我们都不相信,再小心的人也有失蹄的时候,当时我们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所以工作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欧阳西北点点头,魏上川邹起眉头,“但你说是人为的谋害,这是怎么回事?谁告诉你的?”
“魏师傅,你不觉得可疑吗?一个平时那么小心的人竟然会……其实我也不相信。”欧阳西北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魏上川沉默一会儿说,“当时我们四个人一个班组,除了我还有一个叫袁希望的,家住上法山村,你可以也去问问他。”
“我已经去过了,他和你说的大致一样。”
“哦?哦。”
欧阳西北也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尽管他现在腰缠万贯,尽管他有很大的关系网,但对于四叔的死因这个事情,竟然一筹莫展。
“哦,对了,你要非这么说,我倒是有一个事情要说。”魏上川说。
“什么,你说?”欧阳西北两眼放光。
“我们还有一个段长叫谭虎。在这个事情过了很久,我们几个人偶尔说起你四叔来,当时谭段长也在,他似乎颤抖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被我发现了,当时没注意,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这个或许也很重要。”魏上川努力回忆着曾经的情况。
欧阳西北蹙眉,他是见过谭虎的,当时并没发现什么可疑,是当时他伪装的很好?还是只是魏上川的胡乱猜疑?
“魏师傅,我四叔在工作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另外,有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类的?”
魏上川对欧阳西北的这个问题很吃惊,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他一定生气的,但考虑到欧阳西北是为了澄清问题,便只是摇头,“你四叔为人很好,虽然有时有些小脾气,但也是正常的,谁没有小脾气的,他的人缘还算不错的,至于,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个真没听说过。”
欧阳西北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魏上川,“魏师傅,你看上面的这个女人,还有这个小女孩,你认识吗?”
魏上川接过照片,仔细一看,慢慢的摇头,“从来没有见过。我敢确定,我不认识。”
欧阳西北失望的把照片拿回来。
“另外,还有一个人和我们一个班,是外地的,叫时荣,是棉城的。哎,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了他的联系方式,也帮不上什么忙,具体是棉城哪里的,我也说不上。你可以去矿上查一查。”魏上川补充说。
欧阳西北点点头,“谢谢你了,魏师傅。”
“客气啥,我们和小民都是工友,他去世了,我们一直很难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好吧,我先离去了,我不打扰你了。”欧阳西北站起来要走,魏上川却要他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不了,魏师傅,真的不用了。”欧阳西北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魏师傅,你身体不便,这些给你,你留着买点东西。”
“使不得,不能,你快拿回去。”魏上川不肯要钱。
“给你你就拿着吧。”欧阳西北迅速的把钱放到桌子上,然后剑一般的溜走,魏上川身体不便,哪里有他出手快。顷刻间,欧阳西北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魏师傅,再见。”
直到欧阳西北的身影消失,魏上川拿着一千元钱,不住颤抖,“小民呀,你这个侄子是个好孩子呀。小民呀,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要真的被害的,你在天之灵给你侄子一点线索吧。”
在当天,唐嫣然提早下班回家,她已经在报社请了一个周的假,专门抽时间来调查关于“陈老师”的事情。她回到别墅的时候只是上午,别墅内的仆人都在各司其职,她像一个轻盈的燕子一样朝爷爷的房间走去。
今天是她提前回来,所以她要给爷爷一个惊喜,以前回家的时候,都是大喊,老爷子我回来了。老爷子也总是佯装愤怒的骂她,臭妮子,真是把你惯坏了。
今天自然不同,爷爷不知道她这个时间会回来,所以她走路的脚步特别轻,仿佛做贼一般。
唐爷爷唐子沐的卧室门大敞着,当唐嫣然悄悄的靠近时候,斜对着门口有一个背影,那背影正断在在一张虎皮椅子上,后面的头发花白。
唐嫣然悄悄的进门,想偷偷地靠近爷爷,然后从背后捂上爷爷的眼睛。爷爷对她的行为丝毫没有知觉,她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然而,她快靠近爷爷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异样的场景。爷爷唐子沐手中正握着一张照片,双手颤抖,那照片上正是唐嫣然笑颜如花的在一棵桃树下。
咦,自己什么时候照过这样的照片?
“孩子,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毕竟算是我害了你。”唐子沐对着照片喃喃的说。
唐嫣然吃惊了,这还是自己的爷爷吗?从小,爷爷在自己印象中就是一个威猛的形象,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现在,竟然双手发颤,说话声音带着沉闷。
忽然,一个恍然大悟的念头一下子涌上了唐嫣然的心头,不对,那个照片上的女孩根本不是自己,看来也是那个所谓的“陈老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爷爷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唐子沐对着照片哭起来,唐嫣然更是从来没见过唐子沐有这样的伤感时刻。
唐嫣然忽然有些尴尬,愣在当地,不知继续前行还是退出房屋,她也高兴又苦恼,看来自己苦苦寻觅的问题,爷爷是清楚的,但根据爷爷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她也知道爷爷是爱面子的,爷爷脆弱的一面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于是她打算悄悄退出去,不让爷爷知道她曾经靠近过他。
唐嫣然又轻轻的往后退,生怕爷爷发现了自己,爷爷对着照片掉了几滴眼泪,却再也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话语。
当唐嫣然离爷爷的卧室有了很大的距离,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她紧张的心仿佛要窒息,当她慢慢的退回到别墅的院子里,却发现爷爷的司机小冯火急火燎的似乎要朝爷爷的房间奔去。
小冯由于走的急,并没有看到唐嫣然。
唐嫣然忽然想起了欧阳西北,他是知道这个奇怪事件的人,除了和他商量以外,她想出来可以和谁说。报社的几个姐妹虽然和自己友好,但这个事情毕竟是个秘密。
想到这里,唐嫣然悄悄找了一个角落,然后给欧阳西北拨打了电话。
欧阳西北当时刚刚从魏上川家出门,已经慢慢走到了村口的寺庙前。
就在寺庙前的虎子家,人满为患,虎子正穿着白色的丧服跪在大门口,家族的人中一些辈分小的也带着白帽,身穿丧服,而一袭尼姑服的罗娇在敲着木鱼,念叨着什么。
欧阳西北看到了虎子凄然的流泪,禁不住摇头叹息,最近这几天是不能询问虎子什么了。正想着的时候,电话却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