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弓起修长的手指,轻柔的,不带任何力道的,在夏尹额头上弹一下,空气里微弱的一声轻响。
裴逸笑了笑,一边揽着夏尹,一边转头对小朋友们说,“好了,爸爸妈妈亲过了。”
医生有点不满意,脱掉了鞋子站在沙发上抗议,“不对!不是这样的,应该嘴对嘴!这不叫亲嘴!”
裴逸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这里,爸爸妈妈都是这么亲吻的。”
原来是这样,夏尹稍稍平复了情绪,心里却莫名像空了一块。她连忙制止自己有哪怕一丁点失落,难倒她还将小孩子的哄闹当真?
医生还想负隅顽抗,彭阿姨却从厨房里出来,这回,是真的要吃饭了。
夏尹一头钻进厨房帮彭阿姨忙进忙出地端饭菜上桌。
过家家的梦,只做十分钟她也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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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格外丰盛,足足有十道菜。裴逸在客厅里支起一张圆桌,大家围桌而坐,虽然有些拥挤,但也别具过年的气氛。
大家刚刚落座,张院长也回来了。
她带了很多很多的零食和饮料,还有一瓶红葡萄酒。
张院长为自己和彭阿姨还有裴逸夏尹每人斟上半杯,又倒了一丁点给小朋友们,说是难得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不妨热闹热闹。
夏尹将葡萄酒喝下,肚子里顿时觉得暖暖的,眼前也有些微醺的朦胧,不知为什么,她有点贪恋这种感觉,好像一切景物都温暖得叫人心安。
虽然明天才是除夕夜,但因为有了裴逸和夏尹的存在,育幼院里又多过了一次新年。
张院长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逐一发给大家,连夏尹和裴逸都有份。虽然他们两个人竭力推辞,但张院长却执意要他们收下。
彭阿姨也在一旁帮腔,“对于我们来说,你们都是晚辈,大过年的,长辈给晚辈包红包也是天经地义,钱的多少不重要……”
夏尹不好辩驳,只好乖乖收下,连声对张院长道谢。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杯盘狼藉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
裴逸似乎并不着急要走,于是夏尹也乐得安然留下。
张院长提议大家围坐一圈,每个人写下新年愿望,传给下一个人。不会写字的小朋友,也可以画一幅画。
这样,每个人都可以保留住另外一个人的心愿。
夏尹特地挑了裴逸的右边坐下,他的愿望,最终会传到她的手里。
夏尹选了一张粉色的彩纸,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动笔。是不是她太贪心,一个愿望好像太少,她多希望能写够满满一页纸那么多。
最终,她还是写下,“希望大家身体健康,育幼院越来越好。”
夏尹将写下愿望的纸整整齐齐折叠好,好像一场郑重地祈愿,她姿态虔诚。
画画的小朋友也停了笔,张院长点起一支蜡烛,又叫彭阿姨关了灯。
漆黑的室内,只有烛影摇曳。映上每个人的脸庞,带着忽明忽灭的光亮,夏尹的鼻息里还有酒精氤氲的迷离。
每个人依次将写着心愿的纸条递给下一个人,夏尹收到裴逸的淡蓝色纸条,而她的则递给了彭阿姨。
他们都没有打开看彼此的心愿,张院长说,心愿是许给下一年的。新年伊始的时候,再拿出来看。
夏尹自己也承认,她的愿望,难免有些冠冕堂皇。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心愿,她只敢回到家,坐在书桌前,对着自己的日记本写下。
她希望新的一年,裴逸过得好。
在育幼院度过的夜晚太过美妙,于是当真正的除夕夜来临,夏尹却提不起兴趣,多少有点意兴阑珊的意味。
尽管妈妈做了满满一桌年夜饭,电视机里春节晚会也进行得正热闹,但夏尹还是怀念大家围坐在一桌的时光,挤得没有一点缝隙,心里也是满满当当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春节晚会也步入高潮,爸妈跟着电视里的小品发出笑声,可是夏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并不是觉得无趣,但是有趣到笑声,好像还没有足够的快乐。
她是不是瞟向电视上方的时钟,时针和分针都在努力地向着十二点钟的方向合拢,过了十二点,新年便来到了。
更重要的是,夏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开裴逸的字条一探究竟。
不论他的愿望是什么,夏尹都想看看,看看他淡漠的表情之下,又有着什么样的盼望。
这种感觉最为难熬,甚至连妈妈都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其实夏尹完全可以打破规矩,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字条,哪怕只看一眼。可是她不愿意这样,好像被赋予能量的祈愿,一旦破坏就不灵验似的。她宁愿煎熬地度过这难捱的一小时。
当整个城市都在倒数,当新年的钟声敲响,当外面的欢呼声透过窗户飘进来的时候,夏尹却第一时间冲到自己的小屋里。
开启那页淡蓝色信笺的心情,就像是吞掉一杯有些烫口的卡布奇诺,香气诱得人迷醉,亟不可待想要品味,却又告诫自己要按捺住冲动。
那抹淡蓝,一直漾到夏尹的心坎里。
夏尹抑制着悸动,将它层层拨开,只有一行潇洒的黑色楷体字。
“我希望你都好。”
那一瞬间,夏尹甚至不确定自己读懂了字里行间的含义,泪水却不管不顾地跌落,晕开了黑色笔迹,最终揉进了淡蓝的幕布。
我希望你都好,是在指自己吗?
夏尹连忙抬起头,生怕再有泪水落在上面,弄脏了她心爱的东西。
“我希望你都好。”
就像,我也希望你都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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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废话不占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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