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贺天在众人面前说过那样一番话,他心底有疙瘩,贺天若不能与他冰释前嫌,断了与阮家的关系,怕是如何都讨不了好的。
贺天见状,道:“范盛,既是要告世家女,就我们两个举人还不行,无足轻重。”
阮家势大,就算是安县令也不敢得罪,刘府那样能耐,也不敢轻易和阮家翻脸。
就两个新进的举人,上告?
简直是痴人说梦。
贺颖儿沉着小脸,却没有应话。
想着三天之后谭少保前来,心底已有了乾坤。
范盛寻思了起来,道:“那阮氏定是看透了这一切,做事起来狠戾粗暴。如此杀人害命,难道还让她逍遥法外不成?”
贺天却抿紧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不能一举拿下,他不愿意再将妻女暴露在危险之中。
贺福看向贺天,见贺天主意已定,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沉默。
在没有绝对的明朗情势下,他不敢下赌注。
贺福不知道,此时的贺天给了贺福机会,但凡贺福此时出来,站在贺天这边,贺天就能像以往那样,兄弟之间再没有嫌隙。
可贺福的表现,让他失望!
贺天转过头来看向贺成大与周氏,“爹,娘,如若丽娘平安生下孩子,我们三房就另寻一个地方住,不能再爹娘面前尽孝,还请爹娘原谅。”
“什么?”
周氏没想到贺天竟想要搬出去,她下意识道:“你想撇下我们两老的,自己逍遥快活去。”
贺天抿唇不答。
倒是贺颖儿道:“爷奶要是彻底断了和这样的蛇鼠一窝的联系,那就和我们一道住吧。”
贺天的这个想法让贺颖儿很是欢喜,恰恰是正中下怀。
坞堡那是最好的去所。
范盛皱眉道:“你身上又没有银钱,你这样搬出去,可就是净身出户了。”
贺成大沉着脸,抽起了水烟,盯着贺天道:“我不同意。”
“爹,这事我主意已定。”
贺成大拍案而起,烟杠子因为用力过大,而被敲崩了。
众人都看向贺成大,似乎老爷子从未发过这样大的怒意。
周氏有点发憷。
贺成大转头看向贺福,“那样的人你还留着做什么?我都怀疑有朝一日,你也会死在她的手上。早些写下休书。”
贺福嗫嚅了声,摇头道:“爹,阮家不是我能够得罪的,他们家的女儿我想娶便娶,想休便休,阮老太太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让我入狱。”
这话已经说得很隐晦了。
贺福这是在求贺天站在他身边,如若贺天考虑到他,那么谈休离之事也不是不可以。
贺成大看向贺天,贺天摇头,“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贺成大皱眉着看向贺天。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儿子便这般不听话。
他记得以前贺天是三个儿子里头最听话的,老大和老二调皮,周氏为此苦恼不已,到老三的时候,周氏但凡让他不要计较老大老二这样的胡闹,贺天也是思虑了会儿,道:“先生告诉我,孔融让梨,我也能做到。”
那时候周氏欢喜不已,逢人就夸儿子体贴,早早就明白什么叫做兄友弟恭。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贺天的这个品质变成了理所当然,贺天就应该如此礼让着两个不成器的哥哥。
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或许正是因为贺福贺才自小让人担心,所以贺成大夫妻便总要偏着点两个哥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三房那传来了稳婆高声呼唤。
“都来啊,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贺心儿与贺颖儿挤开拥挤的人群,忙往后跑去。
贺天跟着冲上前去,就连贺成大与周氏都跟到前头。
稳婆将孩子用热水洗了洗,将身上的血水洗干净之后,便用襁褓包裹起来,让贺天抱着,就又进去了。
贺天有些焦急,忙问稳婆,“丽娘她可没事?”
稳婆笑着点头,“有惊无险,有惊无险。但她出血多,这月子里可要好好补一补,也要确保休息。贺举人,你娘子月子期间谁来照顾?”
稳婆不过是随口一提,氛围突然变得微妙而古怪。
贺天将孩子递给范盛,范盛稀罕地看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好相貌。”
贺成大几人都看向周氏,周氏赌气道:“天杀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伺候谁?享福的日子一天没有,当驴作马的日子是从头到老。”
周氏说着朝范盛走了过去,看着小孙子白净的脸肉嘟嘟地,心底无不是欢喜。
她期盼了多年的孙子啊。
这会儿终于到来了,她是喜爱孙子,可伺候范丽娘,那不可能。
贺天索性也不看周氏,思虑道:“要不,我最近暂时不去刘府了……”
“说什么胡话。”贺成大也是看着小孙子,乐呵呵地笑着,全然忘了方才的剑拔弩张。
“懒婆娘,丽娘要是休息不好,哪儿来的奶喂你孙子,经过阮文慧这事,难道你还放心叫别人来照顾你孙子?”
周氏被一噎,眼看着小孙子吧唧吧唧嘴巴,那样子差点化了她的心,她不情不愿道:“那便就我……”
话还未落地,贺颖儿却道:“这个倒是不劳爷奶担心,刘夫人已经派好了人,怕这时候已经在路上。况且奶多年没有照顾月子,我们又不久之后要搬离,这样的事还是我们三房自己处理为好。”
“四丫,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贺福呵斥了贺颖儿一声,他不知道,未来一个月之后,阖家上下怕都要以眼前的女孩马首是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