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针锋相对,傅先生别来无恙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傅家园全文阅读

三月的北京其实还很冷,尤其是早上,窗户上还能凝着薄薄的雾气把朝阳的锋利都虚化成柔光。从玻璃里望出去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缥缈的白雾里,高楼大厦林林总总的伫立着,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绪,薄情和温柔在这里奇怪的共生。

赵青柠穿了件厚风衣,黑色的衣领遮住了小半张脸,整个人只有那双眼睛平静的冷酷的叙说着曾经。下了车,寒风卷着锋利从耳边经过,她抿抿唇,没了动作。

傅白也站着没动,他们之间隔着车身,目光统一默契的望向面前的那栋历经繁华喧闹却又沉默无声的傅家园。

整个傅家园都被围在铁栅栏里,黑黑的玄铁像是不容侵犯的战士无声的守着一方土地。栅栏上盘着层层密密的藤枝,傅白说那是蔷薇,在等几个月春风一起繁花尽开。赵青柠留心看了两眼,粗壮的藤枝已经开始抽芽了,嫩黄色柔柔弱弱,赵青柠想她是看不到花开了。

推开栅栏,赵青柠下意识攥了攥口袋里的手,她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来傅家园,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到傅白的过去,他的秘密他的曾经他的根基。她好像不小心闯入秘密花园的爱丽丝,慌乱紧张。曾经赵青柠想过来这里,但也只是想想,傅白不会带她来,她也有自知之明。但现在傅白敞开一切,他刨开自己的所有一一摆出来,赵青柠却不想看了,她不想承担这背后的沉重,也不想救他出泥潭。她是自私的,谁不是呢。

傅白领着她从小路进去,小路曲折,脚下的石板历经风霜缝隙里还冷不丁的横出一棵杂草。

院子里显然是经人打理过,花圃里的枝丫像是刚修剪不久,直愣楞的冲向天空。

傅白推门进去,喊了声“林婶”,低头看着玄关处的鞋柜。那里的鞋子摆的整整齐齐,二层顺手的地方放着的是一双棕色的棉鞋,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透着一股素净,鞋子已经好久没人穿了,它孤独的等着等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傅白看了两眼随即转开脸,赵青柠跟在他后面走的有点慢。

林婶从一侧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看见傅白的时候楞了一下,“小少爷,您回来啦!”

傅白点点头。

林婶的目光接触到傅白身后的赵青柠时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朝着赵青柠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傅白陪着说了几句话就拉着赵青柠去了二楼,在二楼的偏厅里放着一架钢琴,傅白没说错这确实是古董,音色很准清脆悠扬。

赵青柠来了兴致随手掀开支架上的琴谱弹了一段,她玩的尽兴,等回过神傅白已经不在身后了。她不识路只能瞎走,沿着扶梯向上拐弯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篇幅很大占了半面墙,那画上是一片大海,没有波浪也没有太阳,阴阴郁郁平平静静却又让人感觉出波涛暗涌。

赵青柠看了一会儿接着向上走,上台阶的时候她没注意绊了一脚差点摔倒,这一声傅白倒是听见了,他打开门看了赵青柠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来。

赵青柠跟过去才发现这里就是书房,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看见了立在一旁的保险柜。傅白也没理她,站在书柜旁好像翻着什么,赵青柠跟过去看了一眼。

那是一本相册,很老了,上面的封皮都泛着黄色昭示着它的年代久远。

“你小时候的?”

傅白看了她一眼,“嗯”

赵青柠低下眼正好看见他手上的那一页,照片里是年轻的鹿继梅拉着还系着红领巾的傅白,那时候的鹿继梅还很年轻,眉眼里都带着青涩和朝气,照片里的傅白剃着板寸头只露出一个侧脸,他横着眼像是在闹着别扭,蓝白的老式校服穿在他身上倒也熨帖,只是脖子上的红领巾戴的有些歪七扭八。

赵青柠看的好奇,接着掀开这页,后面的照片里傅白大了些,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懒洋洋的躺在沙发里,桌子上还放着精致的蛋糕满地的彩带,傅白的一旁是傅久安,他坐的拘谨就连傅白揽着他,他也还是一脸的疏离。

赵青柠愣了一下,傅白脸色都没变随手往下翻下去。

傅家人其实很少拍照片,那本相册的后半本都是空的。里面出现最多的人还是傅白,从小到大都有迹可循,从步履蹒跚学走路到后来的不羁少年,像是一个个印记悄悄记录着这个男人的变化。

傅白看了几眼就放弃了,他转过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慢慢滑过桌子。“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就是老爷子了,小时候总觉得他凶比别人家的爷爷都凶,别人家的爷爷都是捧着手里怕碎含在嘴里怕化。他不,小时候我不听话他拿藤条打我,”傅白伸手比了比,“两支多粗的藤条,一棍子下去我得趴半个月。”

“那时候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迂腐一根筋,还世故。没办法,我爸那时候一个人撑着公司天天见不着人,我就栽他手里了,他越打我,我觉越犟。有一次我在学校打了架老师让叫家长,老爷子去了,明明是对方先绊的我,我才动的手。老爷子一句话不说上来就让我先道歉,我那时多犟啊,脖子一梗怎么都不听。老爷子也没生气,接着就给老师给一屋子人鞠躬,我都惊呆了,”傅白笑了笑,“我爷爷是谁啊,叱咤商场那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给别人低头认错,我不服气觉得委屈,拍着桌子说不是我的错,慢慢的我就发现了我越吵我爷爷的腰弯的就越狠,他弯腰的时间也就越长。”

“最后我爷爷掏了钱赔了他们的医药费,还给专门买了水果送给那个小孩。我都气疯了,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也不理他,后来老爷子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他说他信我,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公平,判定对错有时候不是按证据的。他道的歉是因为他没教好我,而不是因为我打架。”

傅白仰着头,目光闪了闪,“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说这些话时的样子,悲悯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