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时候还差几天就要除夕了,车站里行人寥寥,开往城里的大巴一天也只来回一趟了。车站里的雪堆积在一起,阳光下闪闪发光。
售票员双手插在袖子里看见他们有点吃惊,打着哈欠也不问他们去哪里直接给开了车票。赵青柠回头看了看马路边停靠的车,也是,出城只有一辆嘛。
坐着等车的时候赵青柠一点也不老实,走来走去又跺跺脚,直呼好冷。
傅白睨了她一眼,嘲讽道,“活该!穿那么点出来。”
赵青柠跳过去站在他面前,压下身子,“咦!傅先生难道不知道女生说冷的时候,男士应该脱衣服递上吗?”
“抱歉,没这个习惯。”
“真没风度!”
他勾起嘴角一笑,“有风度没温度嘛!”
“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说着,赵青柠瞄了眼傅白手里的iPad,他很自然地避开,收起,顺手捏住赵青柠的下巴轻轻一吻。“不是还有赵小姐给我守牌坊嘛!”
“那傅先生也会守着我一个人吗?”赵青柠说着已经直起身子,眼睛微眯起来。
傅白没让她得逞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拽拉到怀里,眼睛柔和的像春天的湖水,微波粼粼。赵青柠心跳如狂仿佛下一刻就是婚礼现场,神父问她愿不愿意。但显然事情进展不会是这样,傅白只是皱皱眉,“手这么凉?”
赵青柠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紧握的手。
“要喝热水吗?”
“好啊!”说话间赵青柠已经起身,看也没看他一眼,手指耐心的抚平衣服上的每一条褶皱。
赵青柠有晕车的习惯,所以傅白在要热水的时候顺带从小超市买了点橘子回来,一出门站台的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明媚的阳光撒下来,一旁堆积的雪在无声中慢慢融化、消解直至化为虚无,仿佛世间从未来过,都说只是痴梦一场。
小小的行李箱还安安静静的放在椅子旁,那么长时间也没人惦记,像是被人遗忘,也像是被人遗弃了。傅白站在马路对边遥遥的望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低头笑了笑然后往前走,塑料袋不知什么时候漏了个空,橘子骨碌碌的掉下来,滚到箱子边撞上去,又滚开。
售票员从亭子里出来像是要去厕所,看见站着的男子,忍不住开声,“那个女孩好像是有急事儿。”其实不是,赵青柠在傅白走后,一个人坐了有一会儿然后很慢的起身,径直走向一辆路虎。
傅白抬头看了眼售票员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坐下。
阳光里翻滚着细细的尘埃,一切宁静又祥和,仿佛一切都理应如此。冰冷的空气慢慢侵入肺里把全身都包裹住,他再次坠入永夜,黑暗冰冷。呼一口气成为白雾,缓缓升腾四下不见。
好一会儿,傅白才开始有了动作,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傅总?”周潮生没听到声音,疑虑的开口。
“嗯”声音沉闷,一股压抑感从听筒里传过来,“好戏开场了。”
周潮生一惊,思索了下,“赵小姐走了。”
对面没有回答,这些都在他们的预估中,从查出杜振廷开始赵青柠就是不得不防之人。这一刻傅白像上岸的鲸鱼,庞大的身躯暴露在炽热的空气里,尾巴近乎绝望的拍打着砂石,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能夺去他的生命。
“你怎么看?”虽然一切已经展开周潮生还是想知道傅白的看法。
傅白沉吟一会儿,“不知道,我爱她......但不信她......”
爱和信任不一样,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可以做尽委屈事儿,可以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张开手臂给你一个拥抱,可以无论你做什么事儿我都爱你如初。而信任是心里除不尽的倒刺,它就在那里你无法忽视,轻轻一扯,血肉模糊。
“接下来怎么办?”
傅白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袋向后仰着。“我答应她,今年去雪山过年。”
周潮生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局势乱的很,他几番犹豫还是开口,“如果赵小姐真跟了杜振廷,希望你不要手软。”
傅白眼睛垂了下去,没应声,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怎么样,傅总。你输了!”语气里满满的得意,仿佛一切唾手可得。
傅白看向一旁的行李箱,那上面只有一张车票,“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和杜总在比赛。”
“比赛不是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傅白笑了一声,抓起那张车票细细观看,仿佛那是什么难懂的东西,耐着性子要把每一个字都细细研读。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车票,上面除了印刷出来的字没留一点痕迹,傅白一遍一遍的抚平,忽然手猛地一顿,嘴角霎时勾起。
“我现在能给她的你给不了,何苦纠缠呢?不如就当这些年是一场梦。”
傅白笑一下,把车票叠好随手装进口袋。“她也同意了?”
那边沉默一下,驻定的口气,“她会同意的。”
傅白讥讽的笑出声,目光有了几分挑衅。
杜振廷有些温怒,故作轻松的开口。“女人嘛,所求的不就那么些。她要是愿意,我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你也知道她最想要的不过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你给不了的,我给。”
“我倒是不认为赵青柠愿意要你给的这个堂堂正正。”
杜振廷眼睛里已蕴含怒气,手下的笔也停住,“那可不一定,利益驱使面前跪倒了多少人你我都清楚,你和我的博弈从一开局就没什么悬念。”
一阵敲门声传来,杜振廷抬头看了眼,勾着笑,“我赢定了。”
傅白也听到了敲门声猜到了什么事儿,哼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笑起来,“我拭目以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