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准备充分,陈州县令很快就将灾民登记造册,呈给陈尧叟说:“灾荒发生后,本县即已开始此项工作,此乃花名册,请陈大人指示。”
陈尧叟逐册翻看一下后,略带赞赏之色说:“郑大人做得还不错,现在,本钦差奉皇上谕旨,开仓放粮。”
”钦差大臣陈尧叟奉皇上谕旨,开仓放粮”,随着一声洪亮清脆的锣响,得到消息从陈州四面八方赶来领取赈济的灾民们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望,但见钦差大人在侍卫们的保护下走向陈州粮仓1号仓廒前。
陈尧叟亲自打开仓廒,量取满满一斗稻谷,及满满一斗粟米,亲手倒给最前面的一个满头白发的灾民,说:“你家几口人?”
灾民痛哭流涕说:“俺老伴饿死了,儿媳妇也饿死了,一个孙子及一个孙女也饿死了,就剩下俺和俺儿及一孙三个人啦!”
郑县令忙从灾民花名册中翻到那个灾民的姓名,指给陈尧叟看。
尧叟瞥了一眼,又倒给那个灾民一斗稻谷,说:“人均一斗半稻谷,或者一斗粟米,小孩減半,并按田亩赈给种子,先给口粮,种子随后就到。”
“谢皇上,谢大人!”
“望各位父老乡亲,待种子一到,即刻恢复生产,抗灾补损,艰苦奋斗,再现我中原粮仓盛況,以报皇恩。”
众人齐声称是。于是尧叟道:“郑大人,你接着放粮。”
“属下得令。”郑大人说着,量了满满一斗稻谷,倒给前面灾民。接连倒了几斗,方才倒足。
郑大人倒罢,便对衙役说:“你接着放粮。”
衙役倒毕,放粮仪式结束。陈尧叟训话道:“陈州衙役听真,现在由你们代表朝廷放粮,愿大家廉洁奉公,好好放粮。倘若循私舞弊,假公济私,短斤少两,一经查实,定必严惩不怠!”
“请钦差大人放心!”
接着郑大人训话。尔后,众衙役各就各位,前往各处放粮点,开始放粮。
陈尧叟与郑大人不时前往各放粮点监督。
次日,陈尧叟叮嘱郑大人一番之后,便马不停蹄往颍州赶去。
一行人晓行夜宿,看看就要到达颍州地界,忽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直喘粗气的骏马,狼狈不堪地闯将前来。
“前面何人,站住!”待卫大喊。
“吾乃颍州师爷,被县太爷追杀,救命啊!”
尧叟举头一看,见前面灰尘滚滚,正有数骑追来,当机立断说:“速给师爷换上待卫官服,杂于队中,勿令人觉。”
“谢大人!”
话音刚落,十五、六骑追兵便已近前,耀武扬威喝道:“干什么的?可见一罪犯由此路过?!”
众侍卫齐喝:“大胆!见了钦差大人也不下跪!”
追兵头子见尧叟气势不凡,排场也大,料想听言不虚,于是一齐跪下说:“属下参见钦差大人!我等奉颍州太爷之令,追捉逃犯,请问大人是否见到?”
陈尧叟随手一指:“他往那边去了。”
“谢钦差大人!”众追兵站起来,骑上马,一齐往尧叟所指方向追去了。
尧叟一行继续赶路。
“你姓什么,太爷追杀你所为何事?”
“我姓师,名琪。”
”王轩自去年出任颍州县令以来,短短一年时间就通过虚假销售,先后用库存陈粮和间接购买朝廷拍卖粟米抵当市场收购小麦,等手段骗取贪污朝廷粮食收储资金数千万贯,其一,王轩操控颍州各地通过虚假销售,先后用库存陈粮和间接购买朝廷拍卖小麦抵托市场收购小麦9586吨,骗取小麦托市收购资金155万贯,套取朝廷收购费用5万贯,骗取朝廷财政补贴出仓费用万贯,赚取小麦价差万贯,其以上资金据为己有。其二,颍州常平仓、义仓、广惠仓等朝廷粮库严重亏空,亏库巨额资金据为已有。其金额达9万贯之巨。面对严重的亏库问题,王轩经常采用老鼠搬家,挖东补西的办法去应付朝廷的各种检查。如朝廷检查东常平仓,王轩则船运西广惠仓粮食应付;朝廷检查南义仓,王轩就调运北常平仓粮食来应对。如此等等。其三,利用手中特权,欺上瞒下,骗取巨额粮库建设银两,被王轩贪占……有范春、任森、冯德为证。其四.王轩个人拥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师琪,空口无凭,可有证据!”师琪还要再说,陈尧叟打断他的话道。
“人证物证皆在,陈大人请看。”师琪说着,跳下马来,用手中佩剑挑穿衣服,从衣裳夹层取出一本帐簿及其它东西,恭恭敬敬呈上。
尧叟接过一看,不由大怒,骂道:“好个狗贪官,真乃贪得无厌!”骂毕,又亲热地拍着师琪,夸奖道:“师师爷忠君爱国,勤政爱民,苍天可鉴,吾当上奏天子,为卿加官晋爵。”
“谢大人!”
“然则放粮事关者大,吾不欲王贪官参与其中,师师爷可有妙计?”
“这个容易。”师琪说着,在尧叟耳边低声一说,尧叟连声道好。
于是师琪在尧叟调拔的好几个武功高超的卫士的保护下,骑快马抢先在前赶至颍州,依计行事。
尧叟一行人则在后,慢慢赶路。
一路晓行夜宿,不久便赶到了颍州。
却见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官儿,率领许许多多人马在路口等候着。
尧叟面无表情地跳下马来。
“吾乃颍州县令王轩,谨率颍州大小官员,迎接钦差大人奉旨放粮。”王县令一脸谄笑。
“汝不去赈灾,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搞我的名堂做甚?”陈尧叟大为不悦,板着脸说。
“属下知错了,陈大人请——”王县令脸上满脸堆笑,心中却大叫倒霉,暗思:为了准时迎接你钦差大人,俺劳神费力,指挥麾下情报网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掌握你的行踪,为了迎接你,俺通宵沒瞌睡,谁知道却挨了一顿骂……
“起驾——”陈尧叟说。
话音刚落,只听鼓吹之声大作,前面甲仗、班剑开道,众衙役手执“肃静”、“迴避”、“威武”牌子随后,众官簇拥着陈尧叟,雄纠纠、气昂昂往县衙门而去。
行不几步,忽听“冤枉——钦差大人为民作主啊——”之声不断,尧叟举目一看,却见二、三十个灾民,跪在街中,手举状纸,磕头不止。
王轩一见,面色大变,叫道:“何方歹民,给我拿下!”
“慢!”尧叟急忙阻止道,“待本官审问一下,再拿不迟!”
王轩无法,只得默许。
于是尧叟下轿,走近告状人前,问道:“汝系何人,所告何事?!”
“禀大人,草民张腾,状告颍州县令王轩强抢民女,侵吞民产!”
“证据何在!”
“有王五、侯六、李四目击者为证。”
“状纸呈上来。”
待卫急忙从告状者手中接过状纸递给尧叟。尧叟接过正欲观看,却听一人高喊:“大人,草民有状!”
“状告何人?”
“状告颍州县令王轩!”
“所为何事?”
“王轩为修豪华住宅,将草民一处十顷良田非法霸占,草民之父不服,王
轩竟将吾父捉拿入狱,活活打死!”
“空口无凭,请出示证据!”
但见二三十人异口同声说“我等愿作证!”
就连王轩手下的一个心腹也跪下说:“此事千真万确,本人全程目击,亦愿为证!”
尧叟回头目瞪王轩:“太爷,你说呢?”
“陈大人明辩,此系刁民捏造是非,一派胡言!望大人看在太师面上,明察秋毫!”
“是吗?!”
正说着,忽人群中又有六、七人挤进告状人堆中,高声大叫:“钦差大人为民做主!”
“何事高叫?!”
“吾乃颍州县令王轩心腹师爷师琪,因实在对王太爷所作所为看不下去,故搜集了他的某些犯罪事实及证据,为民请命。”
“他犯何罪?”
“侵吞朝廷巨额粮款、骗取大宋无数官银、强抢许多民女、霸占大量民田!……”
“可有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并有王轩历来侵吞粮款、收受贿赂账簿一本。”
尧叟面无表情地说:“呈上来。”
待卫忙从师琪手中接过账簿呈给尧叟。
“有这等事?!”尧叟翻开账簿一看,骂道“真乃衣冠禽兽!”
“其实他比禽兽还不如!”师琪说,“颍州大灾,王轩不思为国赈灾,却大发国难、民难财!他屯有堆积如山的粮食,灾民没有饭吃,很多人都饿死了,他却趁机抬高粮价,许多富户没吃的了,只得向他高价买粮,到钱花完了,又只得用田地向他换粮食吃,他好黑心,一亩良田才换得几百斤粮食!靠此丧尽天良手段,他就非法购得上千顷良田!……”
“这还了得,来人啦!给我拿下这个丧心病狂的贪官污史!”陈尧叟怒发冲冠。
“高太师乃本官嫡亲姨父,谁敢拿我!”王轩狂叫道。
“……”
未知陈尧叟如何说话,以及如何处置颍州县令王轩,以及如何放粮,请看下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