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顼因为是陈文帝的弟弟而显赫,势力压倒在朝在野的一切人,直兵鲍僧睿依仗陈顼的势力横行不法,御史中丞徐陵上奏章弹劾他,跟随御史台官员的引导经过批阅章奏的几案进入朝廷。文帝见他身穿礼服十分严肃,脸色也严肃起来,端正地坐好。徐陵手持奏版读了奏章,当时陈顼正站在殿上侍候文帝,抬头看着文帝,惊慌得脸上流汗变色。徐陵叫殿中御史领陈顼下殿。文帝因此免去陈顼担任的侍中、中书监的官职。朝廷中对徐陵肃然起敬。
却说章昭达奉旨,率领三、四余万百战雄师,晓行夜宿翻过东兴岭,在建安市扎下营寨,炊事员们埋锅造饭,侦察兵们则四出侦察敌情,章昭达稍事休息后不久,便升帐议事。
李奎壁,戴晃,区白兽,修行师,张遂,阙慎,陆子隆,前任蛮奴,黄法慈,徐敬成,鲁广达,陈详等诸将,各抒己见,正争论不休,忽得报说:
“余孝顷从临海袭击陈宝应于晋安郡啦,用不了几天就会和我们会师呢。”
章昭达大喜。
等余孝顷前来会师后,章昭达决定亲自骑马视察敌情。
一行数百人缓缓前行。
章昭达边观察敌情边道:“好个陈宝应,朝廷待你有地厚天高之恩,你还要叛乱,真是狗娘养的。”
众人道:“是啊。不灭此贼,誓不与为人!”
章昭达举目望去,只见陈宝应占据建安湖边下流,水中陆上,大竖栅栏,甚是艰固。贼军旗帜鲜明,戒备森严,倒也很有声势。
章昭达眼看上流湖水滔滔流向下流贼军栅栏,此时夕阳西下,湖面上波光鳞鳞,煞是好看。
蓦地,章昭达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大步回营。
众官紧随。
到得帅营,章昭达环顾众将,发令道:
“贼军士气还很高涨,不宜交战,我军只宜深沟高垒与之对峙。”
“是!“
“传令众军,担任防守的加强防守,其余的,不论官与兵,一律前去伐木做排。”
“遵命!”
众将率军伐木去讫。
数日之后,云生西北,雾长东南,不久电闪雷鸣,大雨落建安,白浪滔天,洪流滚滚。那雨越下越大,但见浪高三尺,波涌十丈,好不惊心动魄。
章昭达大喜,下达了向陈宝应贼军进攻的命令。
众将得令,冒着倾盆大雨,在上流将前几天所做木排,一齐放出。霎那间但见铺天盖地的木排在滚滚洪流中,以雷霆万钧之威力,向贼军栅栏冲去。
陈宝应水军栅栏虽然坚固,但又哪里能够抗拒得了排山倒海木排,但见贼军栅栏随排而倒。
木排冲毁贼军栅栏,撞翻贼军大船,继续一往无前。可怜贼军落入滚滚湖水之中,由于浪高波猛,仅只挣扎了一下,便找东海龙王报到去了。
章昭达率军乘船随后猛攻。
贼陈宝应水军早被木排冲乱,许多船只被撞翻,又被章昭达一顿大杀,当下兵败如山倒,陈宝应再怎么指挥也没用,只得弃船上岸,还想再战。
章昭达紧紧追赶,陈宝应败军如何再战?战没多时,早溃不成军,纷纷做了俘虏。
陈宝应大惊,一面严令士兵抵抗,一面与心腹将士狼狈逃窜。
章昭达大军在后面紧追,边追边喊:
“活捉陈宝应,报答陈武帝!”
“活捉陈宝应,为死难百姓报仇!”
“凡是捉住或杀死陈宝应者,重重有赏!”
众军听了,群情大振,一齐呐喊,漫山遍野循迹而向贼军逃兵奋勇追击。
陈宝应大败逃窜到莆口(福州市盖山、义序一带。福州到泉州高速公路入口处),对儿子十分后悔地说:“如果早听虞寄的计谋,不会有今天。”其子正要答话,忽见陈军追来,于是急忙继续逃窜。
父子俩上气不接下气慌不择路地逃跑没多久,便失散了,眼见官军追来,无处躲避,陈宝应只得藏在山间草丛中,口中默念佛祖保佑,只望躲过这一难关,东山再起,杀光陈军,报仇雪恨。
正念佛念得起劲,忽脖子上被一冰凉的东西抵住,只听一人喝道:“你是谁,站起来!否则一枪杀了你!”
陈宝应闻声,恰似五雷轰顶,魂不附体直起身来,见仅有一个士兵,连忙满脸堆笑,拿出身上所藏金银细软,哀求道:
“大侠饶命,这些礼物,还请收下,收下!”
“你是谁,有这么多钱?肯定不是好人!”
陈宝应见势不妙,一面哀求饶命,一面准备开溜。
正在此时,又来了十几位陈朝大兵,遂一同将陈宝应押至章昭达帅营。章昭达一见大喜,将捉获陈宝应的士兵连升三十级,并亲自审问,然后下令严密关押军。
不久,兵士又捉得陈宝应的子女二十人来了。
又不久,又有兵士捉得留异父子来了。
章昭达哈哈大笑。待打扫战场完毕,章昭达下令班师回朝。
听说章昭达满载而归,陈文帝亲自出郊迎接。次早,陈茜皇帝设朝,章昭达以功授镇前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其余各将各依功行赏。论功行赏毕,下令将留异及其儿子留贞臣、陈宝应连同他的子女二十人一同刑场,斩首示众。
章昭达见状道:“留贞臣是陛下公主的丈夫,为公主计,还是免他一死吧。”
陈茜皇帝断然道: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何况女婿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哪及国家重要,拖出去,砍了!只公主免死!”
众将齐道:“皇上英明!”
于是一干乱臣贼子,全部被砍头示众。
此时,晋安、建安诸郡都平定了,各路军阀也己剿灭,只有周迪尚在逃。
陈茜皇帝听说虞寄曾经规劝过陈宝应,于是命章昭达礼请虞寄到建康来。见面时,陈文帝慰问他说:“问候管宁的身体健康。”任用他为衡阳王的书记。
——梁代末年出现灾难,群凶竞相而起,郡邑岩洞的首领,村屯邬壁的豪杰。靠剽掠致强,凭欺凌侮辱为大。陈霸先及时拨正骚乱,戡伐平定,熊昙朗、周迪、留异、陈宝应虽然身逢兴运,却还志在扰乱纲常。熊昙朗奸慝翻覆,灭除他是一幸。熊昙朗与留异,陈茜皇帝或者结之以婚姻,或者使其处为同类之族,这哪里是不能威制他们,实在是以德怀人。只是他们背恩负义,各有异图,地不在淮南,而有为帝之志,势不是庸、蜀,而开启自立为王之心。啊,既然他们迷暗到这种地步,杀灭他们的五代宗族,是十分应该的啊!
到了十二月甲子日,陈茜皇帝下诏特赦建安、晋安二郡。在征讨陈实应战斗中阵亡的将士,都赐给棺木,送回本乡,并且免除他们家裹的赋税和劳役。受创未愈的将士,给他们医治。癸未日,北齐国派使者来通好。陈茜厚待了他们。并派使回访通好。自此陈朝与北齐,再无攻战。
眨眼天嘉五年过去,天嘉六年的春天来到。陈茜皇帝日夜操劳,真个是三更起五更睡,呕心沥血,格外辛苦。他在正月的吉日良辰,亲自为皇太子陈伯宗行加冕礼,王公以下分等级受到赏赐,孝悌力田继承父业的人赐爵一级,鳏寡孤独不能自养的人赐五斛谷。这之后,陈茜任命领军将军杜棱为翊左将军、丹阳尹,原丹阳尹袁枢授为吏部尚书,任卫尉卿沈钦为中领军。
天嘉六年三月,诏令侯景之乱以来移居建安、晋安、义安等郡的人,都允许回到本乡,那些被抓去做奴婢的,开释为良民。夏四月甲寅日,任侍中、中书监、中卫将军、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安成王陈顼为司空。六月辛酉日,有彗星出现。周派使者通好。
秋七月癸未日,从西南方刮起大风,有百余步宽度,毁坏了灵台的候楼。甲申日,仪置堂无故塌坏。
却说周迪与部下十多人逃到了山洞中,日长月久,不得肉食,不见娇妻美妾,跟随周迪的人都不免叫苦连天。于是周迪派人悄悄跑出临川郡买鱼,脚痛,住在同邑人家中,此同邑人报告了临川太守骆牙,骆牙捉住了这个人,命令他以捉取周迪立功自赎。骆牙便派了心腹勇士跟随这个人进入山中,诱骗周迪外出打猎,同时骆牙派兵潜伏在道旁,乘其不备斩杀了他,然后将周迪首级传送到京城。陈文帝大喜,命令将其悬于朱雀观上示众三日。
陈茜皇帝杀了周迪之后,太白星白天出现,众皆以为大吉大利。这年八月,陈茜下诏道:“梁朝多事,祸乱相连,战事纷纷,十年未停,不法之徒肆虐横行,无赖之辈残暴施及往日的幽魂。江左自从开创帝王基业以来,君王所居,金德水德的人主,木德火德的国君,变更了四代,有二百多年。如果他们能经营帝王事业,德高望重的重臣,忠臣孝哪一世没有呢,却落得山丘零落,陵墓失了面目,有的树木都被砍伐了,没有不遭受侵犯残破的。墓中的玉杯竟流到民间,漆器简册也流到世上,陵上不再见到五棵以上的树,很少有千年石表保存。自我朝开基,谦恭揖让,传到我手中,发扬祖上的威武,虽然旗帜服色,仍是和杞、宋那样无名国家一样,每次车驾出巡,远望河、雒一带,原来的乔山的陵祠,草木未动,骊山的坟陵,松柏还在。只有外戚藩臣的旧墓,以及士族老坟,保存得不好,砍伐放牧的多。或许是亲人流散,没有及时来添土,或是子孙绝减,谁来植树呢。汉高祖在无忌墓前徘徊,宋祖在子房坟前伤怀,望坟丘而生悲哀,是因为心里有相似的忧伤。我之所以说了许多这样的话,是想安抚九泉下的幽魂。凡是前代王侯,古来忠烈,坟墓被毁而没有后代的,可检视修理,墓地的树木,不能砍伐,这样才使幽魂安适,使我满意了。”
发布诏书后不久,陈茜皇帝又下诏立皇子伯固为新安郡王,伯恭为晋安王,伯仁为庐陵王,伯义为江夏王。
这年九月,撤除豫章郡,并新造大航船数艘。到了天嘉十月,齐派使者来通好。
天嘉六年十二月,诏立皇子伯礼为武陵王。又委任镇前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章昭达为镇南将军、江州刺史,任镇南大将军、江州刺史黄法毡为中卫大将军,任中护军程灵洗为宣毅将军、郢州刺史,任军师将军、郢州刺史沈恪为中护军,任镇东将军、吴兴太守吴明彻为中领军。戊午,任东中郎将、吴郡太守鄱阳王伯山为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然后下诏道:“我自居国君重位,尊在王公之上,但是见识浅陋,不善治理。加上屡屡顾不上听政板奏章,事情堆积,冤情久久不能申明,枉屈不能明察,想到这些罪人,应拯救他们如救水火。但德泽未能润及,拖延了时日,现在年岁将尽,元旦将临,正想让监狱里的人,都享受和阳时节,可特赦京城的罪犯。”
到了次年春二月丙子曰,下诏道:“我凭薄德,继承大业,日夜操劳,想恢弘大业,但政治多不清明,百姓不安,加上长时间祸乱,连年累月,百姓何辜,实是我的过错,一想到这些,痛心疾首。可大赦天下,改天嘉七年为天康元年。”
天康元年三月,陈茜皇帝委任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司空安成王陈顼为尚书令。
天康元年夏四月吉日,皇孙至泽降生,在职的文武员各有不等的赐赠,继承父业的赐爵一级。
天康元年四月癸酉日,陈茜皇帝不幸染病。
后人有诗叹道:
霸先去后陈茜继,日夜操劳好景开。
割据渐平民渐安,宏图欲展病袭来。
陈茜皇帝染病之后,太医百般调治,正是:
陈茜染病太医忙,惟愿吾皇早健康。
未知陈茜疾病何日康复,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