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紧随鬼幽的身后,拐了几个弯,走过几条狭窄潮湿的过道,终于来到一道铁门前边。
“哇~”瑟瑟不由自主地惊叹了一声,因为这道铁门,足足有两米高啊!
“砰砰”,瑟瑟突然想知道这道门的材质是啥,耐撞能力是多少,于是便伸手去敲了敲。
“你干什么?”鬼幽对于瑟瑟这个很白痴的动作表示真切的无语。里边没人,何须敲门?
“我就想看看,这门是用啥做的。”不会是钛合金吧?她还沉浸在这个无意义的思考中。
“普通的铁门而已。”鬼幽再一次被打败了,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么一个白痴的大婶。
“哦——”失望。瑟瑟还纠结于这样一个毫无生活意义的问题上。
鬼幽给了瑟瑟一记白眼,随即上前一步,推开了门。
瑟瑟把一双火眼金睛睁得无穷大,连眨一下都不敢,害怕自己在眨眼的瞬间,会错过什么精彩的事情。
门被缓缓推开,从狭小的门缝里透出了光亮,那光足以表明里边比这外边的牢笼,可要有资源多了!
再推开一点儿,里边的格局展示了一些些在瑟瑟的眼前。
里面很亮,从那敞开的半边门,瑟瑟清楚看到了里面部分的摆设,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柜子,柜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满目琳琅,看得瑟瑟眼花缭乱。
柜子下面是一个橱柜,紧闭的柜门,让瑟瑟很想打开一探究竟,看看里边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柜子不能动。”注意到瑟瑟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摆满自己实验用品的柜子上的鬼幽,正在推门的手停住,好心警告了一句。
“好好好。”切!你说不让就不让,我趁你不注意就好啦!
瑟瑟虽然口里答应着,但是心里可不这么想,她偷偷地在心里窃笑,默默地计划着挖掘鬼幽大秘密的作战计划。
鬼幽意味深长地看了瑟瑟一眼,她满脸堆笑,辨不出话里真假,但是即便如此,鬼幽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把目光从瑟瑟身上收了回来,继续他的开门大业。
“进来吧!”
门被完全推开了,鬼幽先行一步走了进去,还在门外立着的瑟瑟,呆了,额上的几滴冷汗,无声无息的落下,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腿已经发软了,根本动弹不得,最初的兴奋,也在此刻变成了惊吓……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如果你和瑟瑟一样,兴奋地想要窥探别人的秘密时,却发现,人家的秘密里,竟然还包含了一句让你触目惊心,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加剧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时,如果你没亲临过这样的现场,那么,你或许会晕倒过去。
这样刺激眼球的现场,如果不是瑟瑟以前练过,每日一部恐怖剧度日的话,现在可能再一次昏迷得不省人事了,看来她的心里素质还是蛮高的。
当门被完全打开的那一刻,瑟瑟还期待着能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但是显然的,让她失望了,大门敞开,在房间的正中的一个高台上,正摆着一具尸体,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他的手脚已经被肢解得很彻底,到处是一片殷红的血迹,有些还没有凝固,那在高台上的人的面目,也是血肉模糊了,看不到他原本的面容。
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有种想呕吐的冲动,瑟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她偷偷瞄了瞄身边的鬼幽,发现他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眼中迸发出来的,是可以冰冻一切的,冷漠到爆点的目光。
瑟瑟由衷的佩服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看来,父母的死,锻就了他的铁石心肠,冷漠淡然,还有猜疑。
“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鬼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就换上了围裙,额……应该是类似围裙的东西,反正就是防止衣服被弄脏的一件围衣,然后带上口罩,套上手套,走到那座放着尸体的高台前面,准备继续工作。
瑟瑟就这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这孩子要是放到现代,应该是个学法医的孩子,又或者,是个心狠手辣的连环碎尸杀人犯……光是想想,瑟瑟心里就发毛,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最后决定不再看他了,害怕自己就算有再高的心理素质,也经不住这样的现场直播。
瑟瑟环顾了这间房间一圈,整间房间都用油灯照明,显得很明亮,一切都看得很清楚,虽然鬼幽让自己找个地方坐,但是……
房间里都摆满了柜子,除了中间鬼幽正在工作的地方,只摆了一张用来放置尸体的高台之外,没有再多的摆饰,两侧的墙壁上都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罐,有些罐子和当初在地狱谷蛇蝎美人的那间屋里看到的标本瓶一样,里边装着人体的各个部位的器官,有眼睛,有心脏,有胃……还有很多瑟瑟不认识的。
这一部分的柜子倒没什么,已经看过一次了,也没什么可怕的。眼神再移到对面隔壁的柜子,然后再转向自己身后的两个柜子,都是无一例外地摆着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没什么特别的。
这么简单的摆饰,连张招待客人的凳子都没有,不过,没有也不奇怪,这种地方,除了鬼丘,估计也没什么客人造访,那些被关在牢里的死囚就更不可能被他招待了,看看在他手里的那个可怜的人就知道。
然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这里没有床!瑟瑟在上面大厅住了那么多天,每夜都睡得很浅,就算鬼幽要上去休息,她不可能听不到动静的,可这么多天以来,她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过他上去过,那他是在哪里休息的?
不会就地而卧吧?这是瑟瑟想到的唯一可能,地下室大部分都建了牢房,如果有足够的空间,这间实验室应该会建造得大一点儿,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麻雀蜗居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是说,鬼幽每日都跟……
想到这儿,瑟瑟下意识地瞟了瞟鬼幽手上的那条血肉淋淋的手臂,背脊一阵寒风吹过。如果要她每天都生活在这样D环绕的恐怖片里,她会疯的!这一次,她对鬼幽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平复了一下在这么短时间内,遭受了如此多次震撼与刺激的心灵,瑟瑟深呼吸了几口气,不吸不知道,一吸吓一跳。
原本想着也就只有血腥味,走了那么久的地下室,瑟瑟也习惯了,谁知,这几口深呼吸,还吸到了其他千奇百怪,闻所未闻的气味,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确实极其的难闻,这一次,瑟瑟忍不住那股想吐的冲动了。
“那边有个水槽,去那儿吐。”鬼幽没有看瑟瑟,目光依旧专注在自己手上的实验品,但还是感觉出了瑟瑟的异样,腾出一根手指来,指着高台前方一个被瑟瑟忽视的水槽。
“呕——”瑟瑟顾不上太多,她用手捂住的嘴里,已被胃里倒流的流质物质给充斥了,鼻尖传来胃酸那股难闻的味道,她快步地跑到了水槽边,俯身痛快地吐了一番。
“啊!”总算舒畅了,瑟瑟拍拍胸脯,顺一顺气,阔然开朗,手撑在水槽的边上,喘口气恢复精力。
“鬼幽,你这儿摆的都是什么啊!”瑟瑟带着略显气喘的声音问道,这里被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如果不是深呼吸,可能她不会闻到那股让她作呕的味道,因为血腥味的浓重完全把它们掩盖了,但是那味道真的不是盖的,超级难闻。
而这间房间里的摆饰那么简单,除了那些神秘诡异的瓶瓶罐罐,瑟瑟实在想不出这个味道还会从哪里冒出来。
“你最好戴个口罩吧!”鬼幽没有直接回答瑟瑟的问题,仍旧埋头在那具尸体上,没有看她一眼。
瑟瑟瞄了一眼高台隔壁的摆着的桌上的口罩等用具,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挪着步子,靠近,等离高台只有1米时,瑟瑟把眼睛闭了起来,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鬼幽手上的血腥,手在那张桌子上摸索了了一会儿,才摸到了一个布制的东西,她想也不想,就拿到手上,然后快去远离。
等退到安全地带,瑟瑟才睁开眼来看看手上拿到的是什么。
“呼——”看到抓到的是口罩而不是别的时候,瑟瑟松了一口气,着手把口罩给戴上。
“戴好了。”虽然鬼幽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戴,但是起码这样,能够阻挡有毒空气的进入,起到低级过滤的作用,多一重保障。
“如果你觉得没趣,你就上去吧!”鬼幽也不想别人打扰自己工作,看瑟瑟这幅模样,也撑不了多久,好心地劝她离开。
“有趣!有趣!”瑟瑟举手挥臂,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想赶她跑?可没那么容易。
“随你。”看来瑟瑟是铁定了心赖着不走了,鬼幽也懒得把她扫地出门。
鬼幽再次投入到自己工作中,瑟瑟站在一旁,眼神闪躲,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又不敢直视那个被分解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于是,她只好在鬼幽的身后踱步,假装观察周围的环境,可是屋子就这么大,一眼就看完了,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她又不想回去上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无聊透顶。
就这样来回踱了几步以后,瑟瑟决定跟鬼幽聊天,不然这样的话,她还是会无聊的。
“鬼幽,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地下室的?”刚下到这儿的时候,瑟瑟的确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大厅下边是这样一幅景象。
幽暗的牢房,窒息的气味,发狂的囚犯,还有,诡秘恐怖的小房间,这样的配置,应该会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毛骨悚然。
“研究。”专注于工作的鬼幽就和最初的鬼丘一样,回答说话言简意赅。
“研究什么?人体结构?”从鬼幽的研究工具,瑟瑟也只猜出是这么一个研究方向了。
“毒暗器的药物药性。”说到这儿,鬼幽还凑近尸体去看,务求看得一丝不漏,十分认真。
“毒暗器?”瑟瑟对于这个词比较感兴趣,看来,这个鬼幽很阴险啊!比蛇蝎美人蛇蝎多了,该不会,其实这个鬼幽是洛水的私生子吧?瑟瑟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来。
“我要让那个毒王知道,谁才配得上西域第一毒手的称号!”说到此,鬼幽的眼中迸发出杀戮的光芒。
“……”瑟瑟被震慑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父母的死,看来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那么说,他已经在这个地下室潜心专研了很多年了吧!
“那些死囚……”她突然想起了外边的死囚,研究也要做试验,瑟瑟再现代,什么科研,都是先找小动物实验的,而鬼幽的毒暗器,她只能想着是外面的那些倒霉鬼来承受着“天降之福”了。
“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死不足惜。”这么多年,鬼幽早就锻就了铁石心肠。人又恻隐之心,但是鬼幽知道,多余的同情心是没有必要的,就算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受到剜目断足的痛苦,他也没有义务去打救。
“就算这样,他们……”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该死吗?他们手上沾的,可都是无辜人的性命。”
鬼幽转头,锐利的目光毫无偏差地闯入瑟瑟的眼中,他知道瑟瑟要说些什么,这年头,他不是没有出过门的单纯孩子,什么虚伪的世俗谎言,都不过是那些人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恶毒想法而说出来的而已,简直是妇人之仁,虚妄至极。
瑟瑟被鬼幽的眼神,看得很心慌,她刚刚是想为那些万劫不复的杀人犯说几句她自认为的公道话,可是被鬼幽这么一说,她哑口无言了,身体就像被他的目光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你回去休息你的,不要在这里妨碍我!”鬼幽似乎有些发怒了。
“鬼幽!就算他们该死,可是你这样,跟他们有什么区别!”被鬼幽吼了一句,瑟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甩掉了眼里的恐慌,大胆地回了他一句。
看着他沾满鲜血的双手,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这些都不该在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年身上该看到的。
“他们都是官府不敢处置的,我只不过是帮官府做事而已。”鬼幽轻蔑的目光扫过高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眼中满是不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是跟这些杀人犯是一路的,他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
“所以,他们才会给你运死囚?”鬼丘那日说的话再次浮现在瑟瑟的脑海中,怪不得官府每日都给医馆运囚犯。
“他们就是胆小鬼,害怕这些杀人犯的同伙会找他们算账,还什么父母官,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鬼幽鄙夷地说。对于这个镇上的官府,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可以这样……”瑟瑟不可置信地掩住嘴,这些都是些什么父母官?司徒景岳管理的天下就是这样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往深一处想,攀权富贵,欺善怕恶,畏惧强权,不就是每个时代背后最深刻的写照吗?时代有风光就必有丑陋,司徒景岳就一个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可是她还是无法相信,官府竟然把处理死囚的事,交给一个小孩子来做。
“你不过是个孩子,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把这些事交给你?”瑟瑟提出了疑问,再怎么畏惧恶人,这当官的也会想,一个小孩,有什么能力对付这些凶残至极的囚犯呢?
“没错,他们开始是不同意,怎么说,我当时去提这个要求的时候,也不过九岁,谁会相信一个小毛孩呢?你说是吧!”鬼幽放下手上的动作,目光再次落回瑟瑟的身上,语气里带着讥讽。
瑟瑟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鬼幽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一个杀戮者,一个刚刚吸血喝饱的恶魔,让她心跳加速,冷汗直冒,最后结结巴巴的接下他的话:
“那是为什么?”
“因为……”鬼幽说得很慢,在卖关子,脸上隐隐的笑意让瑟瑟更加害怕了,这样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把瑟瑟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
“因为什么?”
看到鬼幽迟迟未说,瑟瑟只好再斗胆问一句。
“因为……”鬼幽一步步靠近瑟瑟,把脸凑到了她的跟前,瑟瑟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我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府里武功最高的衙役……给——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幽把最后的几个字,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瑟瑟清楚地听入耳中,最后,鬼幽爽朗而恐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到鬼幽的笑声。
瑟瑟拼命掩住耳朵,想要把这笑声隔绝,当明显是徒劳的,这声音很刺耳,狠狠地冲击着她的鼓膜,真的意想不到,鬼幽的心里,已经被黑暗侵蚀得不剩一片光明了……
九岁,才九岁,他竟然就会杀人了……瑟瑟开始害怕了,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还会有命吗?
她能否……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