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就是讨厌,哼!”瑟瑟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用一个根本不算是理由来搪塞司徒景岳。
显然,这样的答案着实让司徒景岳愣住了,脑袋久久没有缓过来,只是一脸呆滞地望着她。
“没有理由的讨厌?”呆滞了几秒的司徒景岳,对于这样的理由更加疑惑了,这就是所谓的感觉不对吗?才一面,就足以让一个与自己不相识的女子讨厌上了自己,按道理,自己的魅力应该不至于吧!
“对!就是没有理由的讨厌。”瑟瑟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接着司徒景岳的话,利落地答了,将这疑惑句毫不留情的变成肯定句。
“……”司徒景岳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自己哪方面招惹了这个白瑟瑟,自己见了她一次面而已,难道是天生犯冲?
瑟瑟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对司徒景岳拒之千里,十分厌恶的表情,说完那个着实让人蛋疼的理由,她就撇过头去,装作恼怒与不满。
而司徒景岳没有把话接下去也让瑟瑟倍感疑惑,她小心睁开眼睛,斜视观察司徒景岳的表情。
发现司徒景岳竟然皱眉了!一脸的苦恼,这下,到瑟瑟犯难了……
难道自己说讨厌他,他伤心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这样看着脆弱不堪一击,让人不忍再去伤害的司徒景岳却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喂……你干嘛摆出一副落寞的表情啊……”
忒没骨气的瑟瑟,看到司徒景岳这副表情,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让他有种失败感了,心里弥漫起一丝,一丝丝,真的是一丝丝的愧疚。
于是瑟瑟从厚实的被子里伸出一根小手指,慢慢挪近了一点,戳了戳他的手臂。
“额……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从来没有哪个人,见一次面,就说讨厌的,还是没有理由的讨厌……”司徒景岳显得有些无奈,嘴角那抹苦笑也让瑟瑟油然而生出一份轻如鸿毛的罪恶感了。
好像,真的,有点,过了。瑟瑟心想。
司徒景岳偏头不看瑟瑟,扶额苦笑,第一次被人这么彻底地讨厌了,连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都看出自己并非那些世俗人眼中的那么完美,是该……让人讨厌,他因为被过往束缚,亲手伤害了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放走了她,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再次对她说:回到我身边。
可他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寻找她的身影,希望上天能够让他再次遇见她,这样,他才能够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司徒邵阳跟他说,锦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内心的那份激动。
时光倒流回到了两年前,司徒景岳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里。
偌大的皇宫大殿内,一年一度的皇族家宴告一段落,司徒景岳如往年一样,留下了司徒邵阳,与自己说一些这一年里的平常事,自从他走了以后,司徒景岳就再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只有邵阳一个人,才跟他有过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感悟,所以他们才会有共同的话题,有相同的话语。
只是,司徒邵阳在三年前提出离开京城,到遥远的南方去任职,着实让司徒景岳吃了一惊,但是,他知道,他也是放不下锦瑟,自己,早就与他有了隔阂……
“邵阳在南方过得可好?”司徒景岳负手背对邵阳,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关心的话语。
这些年的相聚,本应是快乐的,但是,他们之间却只有死板的几句问候而已。
“多谢皇上挂心,臣一切安好。”早就没有了过往的洒脱与豪迈了,如今的司徒邵阳,只会面无表情地自称臣,与司徒景岳的距离越行越远。
司徒邵阳他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他只要看见司徒景岳,看到京城,他就会想起那时绝望的锦瑟,那么让他刻骨铭心又痛彻心扉的回忆,一年只要家宴这个时刻忆起就够了,他不想让自己太累。
“你还在为锦瑟的事恨我吗?”司徒景岳一直知道,这是邵阳的心结。
“臣不敢。”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畏惧了?司徒景岳听着这句不敢,心冷如霜。
“我们一定要这么客气吗?”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就陌生得比路人更不如。
“君臣之礼,邵阳还是懂的。”司徒邵阳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知道,你爱锦瑟,我也爱她,或许你比我更加爱……”司徒景岳转身,深邃的眸子里参了几分忧伤,就这么直视面若冰霜的司徒邵阳。
“不要说了!”
终究,司徒邵阳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在司徒景岳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刺激下,爆发了。
“邵阳,难道,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吗?”司徒景岳似乎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人了,是他咎由自取,现在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要疏远自己,司徒景岳这三年来,活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找不到一个人来诉说自己的苦。
宫里的每个人,对自己只有畏惧,只有恭敬,只有虚伪,只有奉承,只有谎言……有的,都是虚假的一切,谁待他是真心的呢?就连那个自己不顾一切娶回来的潘琴也一样,都是假的,都是精心策划的罢了!
“皇兄,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司徒邵阳迎上他的目光,用轻蔑而带着嘲讽的语气对他说。
想起当初,他那么绝情地伤害锦瑟,让锦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他就无法原谅他。
司徒邵阳握紧拳头,尽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这些年,我何尝活得不苦……”司徒景岳自嘲一笑,仰面望天。
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得到司徒邵阳的原谅,自己是伤得锦瑟够彻底的。
司徒邵阳低头,不去看司徒邵阳那副落寞伤心的样子,他怕自己一个心软,就怕锦瑟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他。
“锦瑟离开我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早就有了她了,还是爱的那么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不能跟含烟相比,因为她跟含烟是两个人,这些年我都在想,都在思考,才明白,自己对于含烟,不过是青梅竹马的依赖之情罢了,相处久了,便成了习惯,或许是因为含烟是第一个没有对自己掩饰说谎的人,而锦瑟也一样,她和含烟有一样的性格,但是却又不一样,她古灵精怪,不畏强权,野蛮无礼……这样的她,真的,很不一样……”司徒景岳就这么望着司徒邵阳,诉说着这一段话,眸里的温柔渐渐深沉。
“为什么总要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司徒邵阳低头,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潘琴不是含烟,但是……我那时,真的被回忆冲昏了头脑……”司徒景岳懊悔道,没有听见邵阳的低语。
“现在解释有什么用,明白有什么用呢?”司徒邵阳转身背对司徒景岳,嘲讽道。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司徒景岳轻笑,看着司徒邵阳的背影,心中唯一的希望也泯灭了,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注定孤独。
“即便让你找到锦瑟,你又能做什么?”最后,司徒邵阳还是心软了。
“什么?”司徒景岳大惊,瞪大着双眼望着司徒邵阳的后背,对于他这样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有不解,但更有惊喜。
莫非,锦瑟还活着?他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想法。他焦急而害怕地等待着司徒邵阳接下来的话。
“锦瑟没有死。”司徒邵阳缓缓开口。
果然!司徒景岳心里的问题得到印证,狂喜之心难以按捺。
他立马冲到司徒邵阳跟前,与之对视。
“没有死?没有死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听到答案了。
“那次锦绣宫失火,死的不是锦瑟跟翠儿,只是两具无名女尸,锦瑟想离开这座宫殿,我助她一臂之力。”司徒邵阳慢慢道来。
“那她现在在哪里?”司徒景岳高兴得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抓住邵阳的肩膀,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邵阳如实回答。
“不知道?”司徒景岳蹙眉,表情疑惑,语气里隐隐带着失落。
“我本把她安排在郊外的一座小院里,但是有一天,她带着翠儿,没有告诉我,就离开了,所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司徒景岳定定地看着司徒邵阳的眼睛,直到看不出一丝谎言存在,他才无力地松开抓住司徒邵阳的双手。
“我选择告诉你,不是因为同情你,你要怎么找她,我也不想管,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让你找到她,你又能怎样?她断然不会原谅你的,你伤得她如此深。”
司徒景岳没有立即回话,低着头,似在沉思。司徒邵阳也不急,只是盯着他看,在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我想要,再爱她一遍。”
久久,司徒景岳给出了这个答案。
“是吗?”司徒邵阳苦笑。
这的确,很难做到,但是,他从司徒景岳的眼中看到了坚定,最后,默然离开。
能够做的,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司徒邵阳想。接下来的一切,都只是看司徒景岳怎么去做,没有告诉他,锦瑟还有一个孩子,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孩子,而干扰了他的选择。
瑟瑟伸出手在司徒景岳眼前挥了挥,陷入沉思的司徒景岳这才缓过神来,但是思绪还留在了回忆之中,木讷地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