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着急上火的时候,华痕风的电话就打来了,姗姗一看号码,双手一颤,差点就把电话给摔了。颤巍巍地接通电话,华痕风的声音,就淡淡的从电话那头传来:“姗姗,你迟到了哦,怎么还不来?”
极为恬淡清雅的声音,极具安定人心的魔力,令意识慌乱的姗姗也瞬间冷静下来不少:“那个,我……我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是吗?那么就带着你的小小的意外过来一起见我吧,好不好?”
“好啊……”仿佛是受了华痕风的蛊惑,姗姗就那样思考都不思考地答应了。挂断电话之后,姗姗这才懊悔不迭,可是为时已晚矣。
姗姗从商店买了条蓝色的丝巾,往头上一系,盖住一头的金毛。今儿我就豁出去了!不就是见帅哥吗?大不了让他笑话一下,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好了,出发!别让人久等了!gogo!
“气势汹汹”地来到约好的公园,姗姗一眼就看见第五课棕榈树下的长椅上坐着的男子,他是那样的超然世外,与众不同。男子身后站着一位带着墨镜的魁梧黑人,为他举着一把遮阳伞,而他身边的椅子上则放着一束洁白的马蹄莲。他就那样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他身前、身后络绎不绝,仿佛整个世界只留他一人,绝世而独立。
时间就此定格成一幅静止的完美画面。在姗姗凭直觉确定他就是华痕风的同时,一路上不断膨胀的视死如归精神,就在瞬间彻底消失殆尽了。一时间,心,忽然就自卑得就像年代久远的丝绸,风一吹就化成灰,飞散于天地间。
一趟,两趟,三四趟,五趟,六趟,七八趟,九趟,十趟,十一趟,来来回回,两头窜。
她李珊珊一遍遍地在心底为自己打气走出去,却又在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自卑得再次折回来,藏在隐身的墙壁后。那个臭理发师啊,为什么给我弄个金毛狮王的爆炸头,害我没脸见人哦。
电话又响了起来,姗姗惊慌失措地按下接听键,就听华痕风轻轻叹道:“姗姗,我等得花儿也谢了,你是不是不准备见我了?”
“不是!”仿佛生怕他伤心似的,姗姗赶紧道:“我马上就来了,等我几分钟!”
心一横,姗姗紧了紧头上的丝巾,视死如归地快步迈到华痕风身前,然后迅速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新皮鞋,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先生,李珊珊小姐有事不能来了,让我帮她向你说一声。”
华痕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姗姗,你果然是个很幽默的女孩,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姗姗心头大怔,只觉得双腿发软,就要往下跪了。华痕风伸出手,轻轻托住了她,他的手在这秋高气爽的金秋十月,透着些微的冰凉。姗姗不禁有些好奇地抬起头,霎时,整个人彻底定住,胸口仿佛中了无数的冲击波,击得脑中一片空白,击得心脏千疮百孔。
第一波,熟习!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姗姗却感觉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尤其他的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是那样专注,仿佛在他的眼里,她就是整个世界。可是在哪里见过呢?难道是在梦里?在梦里见过你?!嗷嗷嗷……心脏啊!你不要跳得这样快哦!
第二波,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不是因为他穿着淡淡湖蓝色的毛衣,洁白的休闲裤,洁白的休闲鞋,而是因为他的气质,通透明亮,仿佛林间的一股清泉,清清冽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溪边看自己羞花映水的娇羞模样。
第三波,温暖!他的笑容真诚、随和,不含任何虚情假意,给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温暖。如果有人妄图去揣测他笑容背后的心思,那对他只能说是一种亵渎。
第四波,震撼!姗姗从未见过任何一男子有他这般的从容、淡定的气度。仿佛此刻天塌下来,他也会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她无法想像自己心目中,一个普通的中学语文教师,何以竟然有这样从容不迫的气度。
自卑!自卑!除了自卑,还是自卑!他愈完美无暇,就愈发称得她猥琐、不堪……姗姗迅速地从他已被自己滚烫的手,捂得有些温度的掌中,抽回自己的胖手,垂下长睫,自卑地小声说:“对不起先生,你,你认错人了!”
转身,想逃!手却又被重新握住,一束洁白的马蹄莲,就这样被没有防备地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吃惊!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瞥他一眼,却见他依然微笑依旧,只是笑容里带着些微地心疼与责备:“姗姗,你明明如此优秀,为什么却又这样不自信呢?其实有时候幸福就在你身边,只要你伸出手来,就可以牢牢握住。”
姗姗怔怔抬起头,看向他幽深的双眸:“我,真的可以吗?我也可以拥有幸福吗?”
“当然!姗姗是那么善良的女孩,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华痕风微微一笑,无比真诚、笃定。修长的手指,抚上姗姗高高耸起的头顶,姗姗下意识地阻止,却被华痕风先一步取下蓝色丝巾。
尴尬,无地自容,姗姗不敢再看华痕风的眼睛,垂下头来,只觉鼻子一阵阵发酸:“很丑是不是?”
等了半天,没有听见预期的笑声、也没有看见那预期的嘲弄眼神,只有那亘古不变的温柔与温暖的笑容。华痕风刮了刮姗姗俏挺的小鼻梁,笑道:“怎么会?很可爱!像个阳光灿烂的小太阳。”
本是安慰的话,姗姗却哭了。她都从来是别人眼中的笑话,是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开心果。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在意她在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自己是不是也是快乐的。只有这一次,她做好了被人取笑的准备,可是他不仅没有笑话他,反而过来安慰她。
明明心里是开心的,感动的,可是为什么却又哭了呢?姗姗搞不明白。
华痕风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怜惜地擦去姗姗眼角的眼泪:“微笑的女孩是最可爱的,所以,不要轻易的掉眼泪,即使是开心的眼泪、感动的眼泪,也都不可以哦。”
姗姗使劲儿点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华痕风自然而然地执起姗姗的胖手,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直默默无声的黑人壮汉,见华痕风要走,急忙跟上,却被华痕风阻止了。黑人壮汉坚持了会儿,见华痕风态度坚定,也只好妥协。
如果说姗姗在见到黑人壮汉对华痕风恭敬有加的情况下,已是有点儿意外的话,那么此刻见到他开的车竟然是劳斯莱斯时,心头的疑惑不禁越来越重了……你见过,一个中学老师需要“保镖”吗?还能开得起劳斯莱斯吗?
仿佛是看出姗姗的疑惑,华痕风笑道:“这车是我的一位朋友借给我开的,我回国才不过三个月而已,以后还是要回美国的。”
“哦……”在听到他说,以后还要再回美国时,姗姗不禁有些失落。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应该能算是朋友了吧?),她莫名的觉得亲切,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样的自然而然,豪不拘束。
车子在一家十分奢华的美发沙龙停下,姗姗被华痕风牵进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着他跟一个长相极为英俊的帅哥说着心中设想的发型。
出于对华痕风的信任,姗姗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把自己打理成什么样子,可是心却十分得安宁,一点儿不复在小发廊时的忐忑。
等待的过程中,姗姗不时从镜中偷窥华痕风在做什么,只见他始终维持着优雅地坐姿,或是翻看杂志,或是偶尔看姗姗一眼,四目交汇的时候,他会对姗姗温柔一笑。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得似乎有些飞快,英俊理发师撤掉姗姗身上的护衣,侧过身对着镜中的姗姗道:“满意吗?”
姗姗吃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渐渐变成O字形。此刻,她的头发又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能够变得这样顺滑有光泽,更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适合这种梯子形层次,配着看似有些厚重的刘海造型。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此刻的变化可能有些过,可是用焕然一新来形容,却是丝毫不过的。
姗姗凝望着镜中全新的自己,嫣然一笑:“谢谢你,我很满意。”
英俊理发师也跟着一笑,道:“你应该谢你男朋友,他很了解你适合什么发型。”
姗姗被柔顺头发遮住的胖脸,渐渐浮起一抹红晕,不知该怎样向他解释两人的关系。
华痕风却无所谓地一笑,起身为姗姗付了钱,牵起姗姗的手便走了出去。
下了台阶,姗姗顿住脚,轻声道:“华老师,谢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