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看着泪眼模糊的姗姗紧张、崩溃的模样,心疼地无法呼吸。
见天麟沉默着,姗姗心中忽然感觉有什么倒塌了,硝烟四起,一片荒芜。
“他死了,他死了,没有了,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他了……”姗姗失神地站起来,开始往门外走去:“呵呵……他死了……我还要怎么幸福?呵呵……我又拿什么幸福?”
姗姗的灵魂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一具躯壳行尸走肉般地往前挪动着。
天麟的眼里埋藏着深刻的哀伤,久久地凝望着姗姗失魂落魄的背影。过了很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去牵起姗姗的手道:“他没有死,我带你去见他!”
带着姗姗来到柏然住的小区内,天麟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柏辛,见到是姗姗,柏辛一阵吃惊,唤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柏辛的话,柏然握住书的手狠狠一颤,书就那么掉在坐在轮椅的脚下。
姗姗微微笑了笑,走进室内,整个房间简单朴素,倒也干净整洁。希文正在厨房内做饭,见到姗姗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同姗姗打招呼。
姗姗在屋内搜寻者柏然的身影,推开那扇唯一紧闭着的门,姗姗的眼正对上了柏然的眼,两人久久凝视着。柏然坐在轮椅上的画面,以跳跃式的画面,毫不留情地砸进姗姗的心头。
“你的腿怎么了?”姗姗蹲在柏然身前,目光盯住他坐在轮椅上的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完完全全忽视了自己的丈夫还跟在身后。
柏然看了看天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酒后驾车,出了点儿意外,伤了脊椎,所以不能走路了。”
“还能治得好么?”不能走路了,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他怎么能说得这样轻巧?他怎么可以这样淡定?!
“国内外的专家,看了一拨又一拨,没有进展,我也死心了。”柏然微笑着招呼天麟和姗姗道:“坐啊,你们结婚,我本来是应该去道喜的,只是行动不方便,也就没去了。今天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吧,我也好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永结同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淡然?你怎么可以无所谓?!”姗姗泪流满面地对柏然吼着。
“不然怎么样呢?”柏然仍是淡淡地笑着:“寻死觅活吗?只不过是腿不能走路了而已,美国的罗斯福总统在轮椅上尚能治理整个美国,我怎么可能放弃生命呢?我会把欣然传媒打理得更好的!”
“你别骗我了!”姗姗惨笑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欣然传媒的总裁已经不是你了!”
“那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是我和柏辛的,难道你认为我坐在轮椅上,就变成了废物,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吗?”柏然坚定的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自信。
姗姗不断地摇头,她不知道到底应该对柏然目前的状态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悲哀。
“我相信我哥!”柏辛站出来说道:“姐,哥哥很棒的,哥哥卖掉房子也是因为另有打算,不是因为穷困潦倒,你相信我哥好么?”
“相信?你拿什么让我相信?我们是同一天发生的车祸,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你瘫痪了,而我没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我隐瞒你出车祸的真相?”
“柏然……”姗姗在柏然的轮椅边蹲下来道:“是不是你救了我?是不是我害得你瘫痪了?”
“我说过了,不是!”柏然淡淡地道。
“不可能!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姗姗紧紧握住柏然的手,他的手心,还是自己熟悉地温度,可是他却不愿意再将姗姗的手执起。
柏然推开姗姗的手以玩笑的口吻道:“你老公在你后面站着呢,别让人家误会了!”
姗姗一愣,转过脸,泪眼模糊地看了一眼天麟,却见他也是眼圈泛红。她不忍见这样的天麟,于是转过脸来对柏然道:“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为你联系医生,我要让你站起来,我一定要让你重新站起来!”
“幕夫人……”柏然对姗姗转换着称呼道:“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何必这样让人误会呢?也许天麟大方无所谓,可是我怕我的女朋友她没这么大方哦。”
说完,柏然牵起了希文的手,微笑着看着姗姗。
天麟、柏辛、希文全都垂着头不敢看她,而柏然却是那样淡定地看着她,仿佛她今天的表现是多么得可笑和自作多情。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姗姗大哭着夺门而出,天麟来不及同众人打招呼,也赶忙追了出去。
希文在柏然身边蹲下来道:“陈总,你终于肯接受我了吗?”
柏然松开希文的手道:“对不起,刚才利用了你!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这两年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觉得愧疚我什么了。”
希文一怔,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背叛过你?”
柏然淡淡一笑道:“呵呵……过去了的事,何必再提呢?以后,叫我柏然吧,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
“不!”希文哭道:“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其实……其实我一直很……”
“希文!你该知道,我决定了的事,从来不会改变的!”柏然趁她没说出来之前,打断了她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
希文缓缓地站起身来,失神地向门外走去,整个屋子,瞬间只留下柏然和柏辛二人,凄楚地相视一笑。
天麟追到姗姗,将她紧紧地圈进怀里:“姗姗……姗姗……你不要这样!”
姗姗在天麟怀里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天麟的胸口:“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原来我一直活在你们编织的谎言里,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老公,是我最可信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欺骗我,我恨你!我好恨你!”
“对不起,对不起!”天麟的大手按住姗姗的头,将她纳入怀中,歉疚地道歉:“是我太自私,是我怕自己会失去你,所以对你隐瞒了真相。”
虽然也是柏然让他隐瞒真相的,可是他也确实存了私心,他也不想让姗姗知道。因为姗姗一旦知道了真相,他就永远不可能得不到姗姗了。
“你都对我隐瞒了什么?你说啊?你说啊!”
天麟的口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将事实如实相告。
姗姗停止了捶打天麟,泪眼模糊地看着天麟道:“这个事实我想从你这里听到,我不希望是别人告诉我的。因为你是我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好吗?”
天麟猛然怔住,姗姗在给他机会,如果这个消息,她从别人那儿听到,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就结束了?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天麟害怕地拥紧姗姗,将姗姗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姗姗。
姗姗静静地听着,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她反而没有哭泣,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天麟,开口道:“让我去照顾他好吗?我在以你妻子的名义祈求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离婚!”
“不……”天麟害怕地拥紧姗姗:“我不要离婚!你可以去照顾他,我没有关系,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
天麟的手臂,勒得姗姗肩头生疼,她知道她的要求很过分,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她无法让自己的良心得以安宁,也无法让自己真正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姗姗每日都会一早就跑去柏然那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柏然抗拒着姗姗,甚至出言羞辱姗姗,可是姗姗却不为所动,永远是一张笑脸相迎。
晚上回家,姗姗也不闲着,每天都看脊椎方面的书籍、光碟和讲座。很快,姗姗便成了脊椎护理方面的专家,知道了治疗这种疾病的权威医生,是美国的米歇尔医生!
天麟站在姗姗忙碌的身影背后,眼里藏着化不开哀伤。他的妻子,他的宝贝,有多少日子没有正眼看过他了?每次,他想要和她亲热的时候,她总是推说累。是啊,累!他也觉得好累、好累……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这一天,姗姗同往常一样,抬起柏然的脚要帮他做按摩,防止他的肌肉萎缩。柏然看着姗姗脸上的笑容,心忽然狠狠地痛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姗姗道:“你怎么这样不要脸?自己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还对别的男人这样,你不觉得羞耻吗?”
姗姗从地上站起来,淡淡笑道:“不觉得。”
柏然气得没法,偏过头去不去看她。
姗姗做好饭,端到柏然面前,柏然扬手就把饭推翻了,滚烫的汤汁洒在姗姗的手上,立刻红了一片,姗姗忍不住惊呼出声。
柏然的心狠狠一痛,却冷淡无情地开口道:“谁要你照顾?谁要你自作多情?快滚,我不想见到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