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漠北没说话。
他手指点在这个人身上,眸子重重的眯起来。
……
在公诉的前一天。
程诺竟然见到了一个人。
非常意外的一个人。
程诺眸子微微眯着,“宁书记,到这种地方来岂不是委屈了你的身份?”
“来看看老战友的女儿,怎么算是委屈?”宁显淳眸子轻轻眯着,眼底淡淡笑意。
程诺紧紧咬着牙关,只觉得喉咙深处一片腥甜。
她恨恨的瞪过去,如果眸光也能像激光一样,她要把面前这个人切割成碎片。
“老战友?”程诺冷笑,她笑的讥讽而荒凉,手指扣在桌面上,“我爸爸坐了你一次的替罪羊。这一次,教育局的局长又成了你的替罪羊。宁显淳,你到底有多大的权利可以这样?”
双眸变得猩红,程诺只觉得两个眼珠子涨疼的厉害,就像是有人用刀片在里面切割出一块块的血肉,她咬着牙关,一字一句,“我不会放过去,绝对不会。”
那些受难的人不会放过你。
天理也不会放过。
“你?”宁显淳哼笑,“小丫头片子,几个动作确实打的我措手不及,可惜,你太低估了对手。先别说你会不会放过我,但是到了今天,你自己休想出去,我听说又一个人死亡,判你十年都是轻了。”
程诺紧紧抿着唇,她手掌贴在桌面上,此刻五指用力收拢紧紧的盘在掌心里,“如果我坐牢,陈漠北首先就不会放过你。”
她迫切的想要找一点支援。
迫切的想要在哪怕是口头上也能占据上风。
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到宁显淳诡异的笑脸,程诺已经收都收不回来。
“有没有听过一词?”宁显淳似乎心情很好,很有闲情逸致,他眯着眼笑,到最后轻飘飘的说出了两个字,“捧杀。”
宁显淳站起身来,“小姑娘慢慢体会。”
程诺只觉得头皮嗡的一下,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给你一切最好的,只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跌得更惨。
……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连环套。
在公诉当天。
当辩护律师对对方提出的任何致命性问题不予以反驳,程诺连绝望都已经麻木。
她嘴角微微勾着笑,在最后,只落下三个字。
我不服。
公开审理的听众席上,陈漠北就坐在那里。
他一手捧她到至高巅峰,却又亲眼见她跌落牢狱。
程诺很想问,你可满意?!
手指抓着身前的铁栏,程诺抑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被带下去时,嘴角挂上了一点笑意。
程诺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厉害,值得那么多人为了给她判一场刑,心机算进。
……
陈漠北站在听众席上,他看着她被警察带下去。
纤细的身形似乎连犯人的服装都要撑不起来,下颌尖的让人心疼。
可最令他心惊的是她扫过来的那一个目光。
冷的像是极地寒冰,带着决绝。
……
审判结果很快,十年有期徒刑。
不服可提起上诉。
程诺在当场提出她要上诉。
就算没有机会,她也要上诉。
当她被重新换了一个地方。
当监狱的大门在身后合上。
咚的一声。
就像是把她的天空全都关掉。
程诺抬头望天,一片乌云满布,在渐渐趋于温暖的春季,雨水滴下来,打在脸上。
带着手铐的双手伸出去,她五指舒展,看着雨水落在掌心里。
湿润的,冰冷的。
像极了她心里的温度。
嘴角的笑意突然益发张扬。
……
这是出事这么久后,程诺第一次面对面见到陈漠北。
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整个人依然帅气,帅的扎人眼球。
可她的心脏再也不会对着他心慌意乱。
探监室里隔着一层玻璃,程诺笑,“看来陈四少还是存了一点好心的,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
男人面容出奇沉静,有些事失去控制,在她瞒着他动手的时候,就让他失去了拉她的先机。
一步步,他被推到边缘,伸出手去,却够不到漩涡中心的她。
程诺见他眸光透过玻璃片射过来,干脆冷淡,她只觉满嘴血腥味充盈。
男人喉结轻滚,嘶哑的声音透过线路传进来,“诺诺,我需要一点时间。”
程诺突然轻轻的笑了,她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到他的耳朵里,飘渺的就像是一片云,抓不住。
“你的时间,不属于我。从来。不属于。”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脸没皮刀枪不入,现在才知道不是因为她心太硬,而是未到重伤时。
程诺站起身,在挂断前,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切断的电话,阻隔的玻璃和离开的背影。
这是程诺留给他的。
心已经碎成片,程诺以为这已是最疼,疼的她眼泪都掉不出来。
却从未想过,原来命运安排给你的事情,从来不是一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