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去他的房间,也是这种感觉。
那时他总给她买零食,她在他的房间制造了一堆垃圾。他特地买了一个纸篓放她扔的果皮纸屑。那个纸篓,是他房间里唯一颜色鲜艳的东西,非常娇嫩的粉色。这样的颜色在镇上的人看来太容易脏,根本不适合做垃圾桶。徐楷之说,粉色是属于女人的颜色。他说,有了女人,才有家的感觉。他这两句话不是连着说的,也不是在同一天。她几乎想不起他说过的这两句话,而今天,她穿着徐楷之给她买的粉色羽绒服站在一片灰黑中,突然记起来了。
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那个让他有家的女人。她那时好傻,她早该知道的...
眼泪不听使唤地汹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多眼泪,六年来积攒的泪水,在短短的两天的时间里,毫无预兆地随时落下。他用手指擦着她的泪水,她抓住他的手,将整个脸埋进去。他一言不发,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右手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陈年老疤,几乎贯穿整个掌心。六年前,她不曾见过。
她吃惊地捧着他的手,他将手掌收回来,笑道:"没事,早就好了。"
她认识的徐楷之,温文尔雅,他的手原本是用来绘画的,她还知道他钢琴十级。他的手,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她追问,徐楷之盯着她的眼珠,缓缓道:"在牢里跟人打架弄的。"
她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你…怎么…怎么会进监狱?"
徐楷之盯着她,表情显出讶异和疑惑,然一言不发。许久,他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却仿佛哭泣一般。她莫名其妙又惊慌不安,不知道徐楷之到底怎么了。她越发焦急,抓着他的手臂不停地询问。他的笑停不下来,眼睛里却有了闪亮晶莹的露珠,他说:"我早该知道不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