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毕,大家坐在客厅里闲聊,安雅没心情,借故上楼。安和宇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她的苦,可是他也无能为力。马上那个悬在他心里的疑惑就要解开了,他是真怕这个疑惑被证实。从小到大,因为各方面都比小女儿优秀,他心里一直偏宠于她,欣慰的是,她也与他更贴心。
安和宇刚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应烨晨叫了他一声:“爸,您跟我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您说。”
二人来到二楼的书房,应烨晨随手把门反锁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安和宇坐下。
安和宇疑惑地坐下,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
“我就开门见山吧。你是不是怀疑安雅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应烨晨表情淡然地看着他。
安和宇愣怔了一下,谨慎的目光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烨晨坦然道:“这并不重要,但我可以告诉您结果,安雅确实不是您亲生女儿。关于她的亲生父母我们也已经查实了。考虑到你们的心情,我和她的亲生父母已协商好,他们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的。这件事情安雅并不知道,所以我想说的是,将此事放到肚子里,不要对外张扬,毕竟在安雅的心目中您的位置无可替代。”
安和宇低头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将此事先瞒着。但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您说。”
“我想请你帮我查查我亲生女儿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想知道。”
“这个,我会尽力的。但是,您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查证有一定的困难。”
安和宇点了点头,眉头愁锁。安雅是他亲手带大的,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这个结果他一时还是难以消化。
应烨晨看出安和宇的心思,启唇:“爸,我希望您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对她,怎么说你们也有二十多年的父女情。”
安和宇目光认真地看向应烨晨,从应烨晨的眼神中他明显感觉到了他对此事的担心,他心里稍感欣慰,看来安雅没有把自己托负错人。“你放心,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女儿,我自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冷落她。还有,我也希望你的家人也能善待她,因为她值得。”
“我会的。”
安雅走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拿起一本书无聊地翻着。突然间想起梁若秋在医院里给自己的电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她回过去。
电话那边梁若秋看到是安雅的电话,精神立马抖擞了起来。“雅儿,你忙完了?”
有那么一刻,安雅有种错觉,觉得梁若秋就是自己的母亲。“梁姨,不好意思,刚才在医院里正准备出院……”
没等安雅说完,梁若秋那边担心地问道:“医院,出院?雅儿,你怎么了,怎么住院了?”
感觉到对方的担心,安雅故作轻松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被车剐蹭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被车剐蹭?雅儿,你可怀着孕,那宝宝呢,宝宝没事吧?”
“宝宝……”安雅摸着平坦的腹部,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她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嗓音道:“梁姨,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梁若秋感觉到安雅这边的不对劲,但她没有表露出来。“雅儿,梁姨想见见你可以吗?”
为了不引起婆婆不必要的误会,安雅拒绝了。“梁姨,我婆婆她不喜欢我和你接触,所以我很抱歉。”
梁若秋很失落,但是对安雅她也不好说什么,她淡淡地笑了笑,亲切地道:“雅儿,我理解。梁姨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好久没见,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梁姨,您真不打算去认自己的女儿吗?”
电话那头梁若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何尝不想呀。雅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是我的女儿,你会想认我这个妈吗?”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来,但是我觉得她知道真相后应该会理解你的。梁姨,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给你机会认回女儿的。”
听到安雅的回答,梁若秋欣慰地笑了笑,“雅儿,谢谢你。好了,梁姨不打扰你休息了,挂了。”
安雅刚挂断电话,应烨晨便开门走了进来。“和谁打电话呢?”
安雅负气,不理会他。
应烨晨揽过她的肩膀,态度柔和:“老婆,我们去度密月如何?”
“不去。”安雅倔强地道。
“确定不去?”应烨晨挑眉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
安雅从他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试探性地问道:“那如果我答应你,是不是工作的事情你也就答应我?”
应烨晨拍了拍她的额头,玩味地笑道:“这下反应倒挺快的,我原本是这样考虑的,但你拒绝了。”
“刚才的话可不可以作废?”
“想反悔?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陪我到美国去待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安雅想着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不如试着问问。
“或许是半个月,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半年。”
安雅陷入沉思,半晌,她道:“我答应你,学校那边我可以先请个假。但是,我想等你把这次事故的事情弄清楚再去。”
“好,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和谁通电话了吗?”
“是梁姨。她说想来看看我,但我拒绝了。”
“嗯,做得好。走,我们下去吧,长辈们都在下面呢。”
这边梁若秋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给应长寒打了个电话。应长寒看到是梁若秋的电话,眉头皱了一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起身朝门外走去。
思冉的目光跟随着他,一脸猜疑的神色。
电话被接通,梁若秋直截了当地问安雅的事情。应长寒也没隐瞒,实情相告。梁若秋有些激动,责怪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应长寒安慰她:“她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太着急,过段时间我会叫小晨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梁若秋说她等不下去了,现在就想见她。应长寒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她。
应长寒抬脚欲进门,刚好应烨晨牵着安雅下楼。他招手示意儿子过来一下。应烨晨拍了拍安雅的肩膀,示意她先到客厅去。
应烨晨见父亲的神态有些凝重,问道:“爸,怎么了?”
应长寒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说了一下,应烨晨的脸上也阴郁了起来,但父亲已答应,也不好让父亲食言。“爸,您叫他们现在坐车到A城来,晚上我会安排他们见面。”
应长寒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晚饭过后,应烨晨和安雅一起送安和宇夫妇回家。安雅坐在副驾驶座,随意地打开车载音乐,优美的旋律响起,安雅闷闷地闭上了眼睛,这些都是之前怀宝宝时下的轻音乐,音乐依然美妙,可宝宝却已经不在了。
突然,轻音乐变成了爵士乐。安雅睁开眼睛,见应烨晨的手点在了切换屏上。
安雅没有说什么,默然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到了欣安小区门口,安雅本想和父母一起上楼,但应烨晨说想带她去逛逛,父母理解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顾彤不忘嘱咐道:“身体还虚着,别玩太晚。”
应烨晨驱车来到清之然,安雅疑惑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儿,正想开口问,应烨晨道:“梁若秋想见见你,看在她上次想认你做干女儿遭拒的份上,满足一下她。”
安雅倒也没有多想,跟在应烨晨后面。梁若秋和余庆南早已在大厅等候,见二人进来,忙起身迎了过来。
应烨晨直接带他们来到龙井厅,示意他们先聊,自己出去沏茶。
梁若秋直直地打量着安雅,半晌,她道:“雅儿,我都知道了。不过也别太难过了,你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梁姨,余叔叔,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的。”安雅说着示意两人坐下来说话。
梁若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亲昵地帮她顺了顺额前的刘海。安雅回握着她的手,笑道:“梁姨,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你的女儿要是知道了有你这样一位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梁若秋看着她,心里有一种想不顾一切告诉她实情的冲动。余庆南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梁若秋重回理智,感叹道:“如果我的女儿是你就好了。”
应烨晨端茶进来,见俩母女那亲密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份担心,看来得尽快带安雅离开这儿。
他在俩母女的对面坐了下来,给每人斟了一杯茶。余庆南看了母女一眼,发自内心的对应烨晨说了一句感谢。应烨晨端着茶轻啜了一口,意味地笑了笑。
安雅看着梁若秋,想着婆婆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雅儿,怎么了?”梁若秋问道。
“我婆婆她,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跟你接触。”说这句话时安雅看了一下应烨晨,见应烨晨也正看向自己,她朝他无奈地笑了笑,他则一副了然的样子。
梁若秋和余庆南相向一视,愁容写在了脸上。应烨晨道:“我妈就是那样的性格,但这种事情也怪不得她,还望你们能理解。”
“烨晨,我和雅儿难得投缘,我希望你可以成全我们这小小的要求。”梁若秋道。
应烨晨自然明白其意思,他淡笑:“放心,我知道。”
安雅不明所以,目光看向应烨晨:“学长,我看还是照顾一下妈的情绪,以后我和梁姨还是尽量不接触吧。”
梁若秋心里急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应烨晨。应烨晨朝安雅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安雅听话地坐了过去。应烨晨揽着她的肩膀,语气无限温柔地道:“你能这样体贴妈我很高兴,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完全考虑她的感受,你自己作主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希望大家因这事闹得不愉快。梁姨,还希望你能理解。”虽然安雅心里也非常愿意和梁若秋接触,但比起家庭和谐,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雅儿……”梁若秋突然觉得心口闷得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倏尔便倒在了沙发上,失去了知觉。
余庆南箭步冲过来,嘴里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抱起她快速地朝门外走去。应烨晨和安雅见状,紧随其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