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和平儿回了庄子，也迫不及待的和李素兰说起来唐家的极品亲戚。
“娘，你不知道，那老太婆脸蜡黄蜡黄的，又瘦的皮包骨头，跟要死了似的。站在燕儿姐姐跟前说话，那手一个劲的比划，还往燕儿姐姐身上贴，我和妹妹都觉得她是想拿燕儿姐姐头上插的那根银鎏金的簪子，我们俩就一边一个把她推开了，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平儿一边说，一边模仿唐家的那个姑婆，贴着床边，伸手去摸司楠的头顶。
司楠往后仰了仰身子，笑嘻嘻的拍掉了平儿的手。
平儿收了手就坐上了床，又接着说道，“还有还有，唐家那酒席，一桌坐了十二个人，只有六菜一汤一饭，四个素菜，两个半荤半素，汤就和刷锅水似的，饭是高粱米饭。我还没伸两筷子，菜就都被别人抢没了。”
“好了，你也别抱怨，穷人家的喜宴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一年到头，除了干活的那一两个月，自家也是舍不得吃好吃饱。你嫌人家抢菜吃，人家说不定还在想，你们干嘛要上桌和他们一起吃，你们又不缺这一顿两顿。平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家是哪里的？”李素兰记得自己被卖之前，村子里也是这样的情形，所以听了平儿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又想起来平儿被卖进司府的时候才四岁，是孙姨娘求了老太太，买了回来陪司楠的。
平儿顿时萎靡了，扭着手说不记得了，再说话就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面，“我都不记得我被卖进府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了，哪里还能记得家在哪里。左右他们卖了我，得了银子，也算是回报了他们生我一场。”
司楠抬头看了一眼平儿，十二岁的小姑娘，已经褪去了最初见面时的婴儿肥，虽然五官很普通，瓜子脸，杏眼，高鼻梁，嘴巴有些大，笑起来露出一口白亮的小米牙。这两年吃的好了，身量拔高不少，怎么看，也都有了亭亭玉立的感觉。
不知道当初平儿的父母是因为什么卖了平儿，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他们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平儿是有父母亲人的，而她呢，上辈子就是孤儿，好不容易重活了一遍，刚醒过来就失去了父母，以后平儿嫁了，若是李素兰跟着平儿住，自己就变成一个人了。司楠怔怔的想着，眼神变得空洞洞的。
“囡囡，想什么呢？”李素兰眼见着司楠瞅着平儿，开始还面带微笑，渐渐的又没了表情，再后来连眼神都空洞的，连忙轻声叫了她一声。
司楠怔彸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又掩饰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姨母，我就是看着平儿越来越漂亮了，不知道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呢。”
李素兰愣了一下，也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平儿一番，果然像司楠说的，这两年平儿长开了不少，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
“囡囡不说，我竟忘了这事儿。”李素兰拉着平儿的手，把人揽进了怀里。“平儿，这会儿就咱们娘三个，你跟娘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
“姐姐，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然以后嫁个不合心意的，难过的可是自己。”司楠也在一边怂恿。她是知道平儿对赵卓年有过那么一点心思，可是差不多有一年没见着了，也没听平儿再提过，不知道平儿是不是还坚持。
平儿听见李素兰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赵卓年，只是两人年纪相差十一岁，而且他难么大了还不成亲，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等听了司楠的话，她一度想把心里话和李素兰明明白白的说了，可是又怕李素兰责怪自己，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呐呐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李素兰原也是随便问问，没指望她真的回答，平儿说不知道，也就没在继续问，倒是司楠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待到只姐妹二人的时候，又问了平儿的想法，还说如今她年纪大了，可以试着和李素兰提一提。
平儿愣了一会儿，说道，“妹妹，从前你还劝我，这事儿不是我能提起来说的，现在怎么又撺掇我去和娘说？”不等司楠回答，又说道，“还不知道赵家是什么情况，和娘提了也没用。顺其自然吧，我也不想早早的就嫁了，咱们在家多自在，干嘛要去别人家伺候人呢。”
说完，也不管司楠在一边目瞪口呆，径直出了门，招呼初晴道，“初晴姐姐，咱们去看看我养的鸭子去，这个点儿差不多该下蛋了，咱们捡鸭蛋去。”
司楠见平儿确实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也就抛开去不再想了。
初晴这几天有些魂不守舍，陵水城，陵阳城等五个城市的秀才都是集中在陵阳城参加秋闱的，司楠本是想让初雨和李老爹陪着一块去的，初雨说她一个姑娘家跟着不方便，又说初云再甜蜜蜜，她要是走了，司楠身边就没有得力的大丫头了。最后司楠叫了陈三陪着李毅和李老爹一块去了陵阳城。按着走时的日子算来，再过两三天人就该回来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前一天夜里下了雨，今儿早起就觉得有些冷了，司楠在被窝里哆嗦着穿上了中衣，这才掀了被子由初雨帮她穿外套。
“哗啦”一声外间门帘撞到墙上的声音吓得初雨手一抖，司楠也被吓了一跳。
初雨直起腰，刚想去看看是哪个丫头不当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见内间的门帘也被撩了起来，李素兰身边的侍书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进来，看见初雨就说道，“初雨姐姐，李老爹来了，你弟弟也来了。”
初雨愣了一下，扭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正帮司楠穿衣服呢，又要退回来。
司楠忙摆摆手，“初雨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侍书姐姐给我穿衣服吧。”
初雨到底没忍住，冲司楠福了福，快步走了出去。
等司楠收拾好了，初雨才眼睛红红的回来。
“初雨姐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司楠急忙问道。
“姑娘，没事。陈三和爹，弟弟他们回来的时候在码头上遇见常家船行的赵管事，就跟了赵管事的船一起回来，所以比预想的日子早了两天。”初雨说道。
“噢，初雨姐姐，留李老爹和李毅哥哥在庄子上住两天吧，反正这房间多，你们三人也亲近亲近，多说说话。”司楠说完又问道，“李毅哥哥怎么说，这次考的题目难不难，他答的怎样？”
“说是还好，题目有两题是学堂里讲过的，当时夫子就说他答的还算应题，又指点着改过答道，另外的也能保证答的切题，就看考官大人怎么判卷了。”初雨刚才都问过李毅，所以知道的比较详细。
“那就好。再过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有消息了。初雨姐姐，我去姨母那里吃早饭，你带李老爹和李毅哥哥去吃饭吧，今天也不用再来我这伺候了，今儿不出门，云彩云霞跟着我就行了。”司楠打发了初雨去陪李老爹和李毅，这才跟着侍书往李素兰的屋子去了。
李老爹和李毅在庄子上住了三天就要回去，司楠却把人拦了下来，直叫等乡试成绩出来了再走了。连李素兰也跟着狠命的留了，两人这才又安心的住下来。
司楠却和李素兰商量起了另外的事儿，“姨母，若是李毅哥哥这回考中举人，却是不好再住在四平胡同的宅子里了。”
李素兰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让人先去寻一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一进二进小院子。等成绩出来，李毅若是高中，咱们就把院子买下来送给他们爷俩，初雨也让她过去跟着他们一起住吧，左右你已经放了她的身契，没的以后让人诟病。”
“嗯，等会儿我叫陈三过来问问，他在城里走的路多，应该知道往哪里寻合适。”司楠说道。
等陈三听了这话，想也没想就说道，“姑娘，若是给举人老爷买宅子，最合适的是太平坊。一来那边靠着官学近，二来那一片儿都是小宅子，一进二进都有，就是准备着或租或卖给家里有在官学里读书的人家住的。”
司楠点头表示了解，让云彩拿自己的帖子给陈三，“陈三哥，你拿我的帖子，去正元牙行找李经济，让他给我在太平坊寻一间小宅子，一进就可以，实在没有二进也行。不要太大的，正房三间，带东西厢倒座儿。”
司楠知道李毅骨子里有种读书人的清高，所以宅子若是大了，李毅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就买个小小的，够他们父子姐弟三人住的就好了，这样就算李毅会推辞，初雨肯定能说服他接受的，初雨一直跟着她，自然会懂她的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