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出醉香楼,就看见街上一片喧闹。
唐初随手拦了个大婶,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么?”
“梨花盗!”大婶激动地喘着气说道:“梨花盗又在知府府衙出现了!”
“什么?”
唐初和夏炎烬相视一眼,连忙朝知府府衙赶去。
只见一个穿白衣的男子站在屋檐上踉踉跄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截梨花。
唐初蹙着眉,他瞥见那冒充的‘梨花盗’两鬓发白的银丝。这人为何要冒充自己,不知是否是错觉,唐初觉得那人也在看自己。
“梨花盗!这次你跑不掉了!你若敢妄动一寸,便是万箭穿心!”周景已带了近百名弓箭手,将‘梨花盗’团团围住,周景大手一挥,“弓箭手准备!”
夏炎烬一双冰冷的眼眸也看着房檐上那个‘梨花盗’,知府昨日刚刚被他收押,所有财物也都已没收,他为何还来。
唐初越看越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他就是说不上是哪。
难道,这又是个引他现身的圈套?但看四周满弓待发的弓箭手,又不像是做戏。
就在这时,唐轩也赶到了现场,他站在周景身边,一边盯着房檐上的‘梨花盗’一边向周景了解情况。
“走吧,免得又惹是非。”夏炎烬沉声说道。
唐初点点头,身子随着夏炎烬转动,但一双眼缺始终离不开房檐之上那巍巍站立的白衣人。
那白衣人看着唐初离开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着红,就让一切这么结束吧。
他闭上眼,一行热泪滑过他苍老的脸颊。
紧握梨花的那只手,缓缓举起。
绷紧了神经了周景一看他有所动作,便大喝一声:“放箭!”
一时间,万箭齐发。
“不要!”唐轩突然大喊一声,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他怎么会现在才发现,那一双平和的眼,正是他的父亲啊!
数十只箭插满了唐奉刀全身,他的眼眸始终是平静的,最后他望着唐初的方向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唐轩瞪着一双红眼,飞身上了屋檐,将被箭刺穿全身的唐奉刀扶起。
“爹!”他仰天大喊一声。
一时下面的侍卫和周景全都愣住了,不知所措,梨花盗怎么回事唐老爷?
唐初的身子突然僵在原地。他猛然转身,看着如箭靶般倒下的唐奉刀,惊恐地睁大了眼。
夏炎烬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唐初,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爹?!唐初颤抖着身子,就要冲上前,却被夏炎烬一把拉住。
“冷静点。”夏炎烬低沉地声音说道:“你要是贸然过去,怕是枉费了他一番苦心。”
唐初握紧全都,浑身都忍不住颤抖着。这个他视如亲爹的男人,竟因为他万箭穿心,他却只能在这里干看着么?
夏炎烬拍了拍唐初的背,轻声道:“你先回唐府,我会派最好的大夫过去。”
“大夫!快去请大夫,快啊!”唐轩在房檐上,抱着唐奉刀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唐奉刀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唐轩一把握住了他,他嘶哑地说着:“轩,轩儿……不要,不要再追查梨花盗了,是……是爹,一切都是爹……”
“爹!”唐奉刀说完便昏迷过去,任凭唐轩这么叫唤他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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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让开!”
周景在前面喊着,唐轩稳稳地抱着浑身插满长箭的唐奉刀,飞快的奔进唐府。
“这……这是怎么回事?”尚不知情的柯芹一头雾水地问道。
“爹!”已经等候多时的唐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跟着唐轩进了爹的屋子。
“老爷?”柯芹这才反应到,轩儿抱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是老爷,“老爷你怎么啦!”
顿时,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快让让!大夫来了!”一个家仆大喊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匆匆走到唐奉刀的床边。
那老者皱着眉看着围在屋里的人道:“家属留下,其他人都到屋外等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嫣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唐初的脸上布满了焦虑和痛苦。
她轻握了一下唐初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大夫看了一下唐奉刀的伤势,又摸了他的脉象,然后摇了摇头。
“大夫,大夫!”柯芹慌乱地拉着大夫的手恳求道:“救救他,我求求你大夫!救救老爷!老爷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啊!”
柯芹哭喊着拉着大夫跪在地上。
唐初瞪大着眼怔怔地看着床上体肤完肤的唐奉刀,泪水充满了整双眼,却倔强地没有留下。
嫣儿只能站在一边,什么也做不了。
“爹,爹!”一直守在床边的唐轩看见唐奉刀凹陷的双眼微微睁开,连忙握住他的手唤道:“爹,你要撑住,会没事的!”
唐奉刀张着嘴颤抖着,一双眼一直看着唐初。
“爹……”唐初连忙过去,跪在床边。
唐奉刀眨了眨眼,温和的看着他。
他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丝气力,将唐轩和唐初的手叠合在一起,干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们两兄弟……要,要好好相处。答应爹……”
已经有些滞涩的眼,缓缓在他们两人的脸上移动。
“我答应你,爹……”唐轩哭着说道。
唐初亦点了点头,他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崩溃。
唐奉刀最后看了一眼唐初,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一双苍老的手从他们的手中滑落。
“不!爹……”唐轩嘶吼着,可是唐奉刀却已永远地闭上了眼。
大夫连忙上前摸了唐奉刀的卖相,“唐老先生已经去了。”
“老爷……”柯芹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她哭得天昏地暗:“老爷,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你怎么能抛下我们母子自己去了?下面又冷又孤独,你怎么一个人去了啊!你等等我啊!”
比起泣不成声的柯芹母子,唐初仍是跪在唐奉刀的床边笔直的身子一动不动。泪水将他的眼眶充的通红,他握紧了双拳愣愣地看着唐奉刀,脑子一片空白。
嫣儿轻轻走到他身边,只是担忧地站在一旁看着。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虚的,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等等,反倒显得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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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色灰蒙蒙,夏炎烬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正装,正准备出门。
“你去哪?”刚出房门的耽熙睡眼惺忪。
“今天你就安分的呆在靖王府,哪都不许去。”夏炎烬语气严肃地吩咐道。
耽熙疑惑地眨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看着他和一样穿着素衣的小言和季同,莫非今天是唐老爷出殡的日子,不过区区一个知县的葬礼,夏炎烬竟然会亲自出席。
耽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这个冷血的王爷已经开始有人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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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唐府还红绸高挂,喜事连连。如今,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热闹喧嚣变成了悲戚哀号。
唐府院内满地的黄纸,大堂正中摆着唐奉刀的灵位,唐初跪在一边,像冥纸一叠一叠地投入火盆之中,若有上香之人他便会机械性地点头。
和唐轩一起站在门外迎客的嫣儿,眼中充满了担忧。
“靖王爷驾到!”唐府的侍童大声喧道。
靖王爷?堂堂靖王爷怎么会突然光临唐府?
唐轩和唐家一干老小都诧异地迎向门外,行礼道:“参见靖王爷。”
夏炎烬站在大堂外,刚想进去,唐轩便起身上前说道:“启禀王爷,家父前两日过世,家中正在行丧事,恐对王爷招待不周。”
夏炎烬眼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不必多礼,本王只是来上柱香。”
唐初依旧神情木讷地往火盆里丢着黄纸,对其他的事情都全无知觉。
“承蒙王爷厚爱。”唐轩整理了下情绪,对周景吩咐道,“给王爷递香。”
夏炎烬接过香,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唐初。
他受麻花婆婆所托,来看看唐初的情况,看来他的确受了很大的打击。
唐轩一直锲而不舍追捕的梨花盗,真实身份就是他同一屋檐下的弟弟。唐奉刀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才会用这种方式化解,对于他的行为夏炎烬实在不想多做评论。
就在夏炎烬准备离开之际,突然一支梨花如箭般飞进大堂,深深插入灵位后的屏风上。
“王爷小心!”季同和小言连忙拔出剑挡在夏炎烬面前。
一个白影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在唐府大门外。
梨花?夏炎烬蹙眉看向那支入木的梨花,拦住了正要追出去的小言,“不要追了。”
一直低头沉默的唐初,也抬起头瞥了一眼屏风上的梨花,他心里已有了答案,但他已无心想这些了。
“梨花盗!”唐轩一把从屏风上拔下这支梨花,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他咬牙切切地说道:“不抓到你我誓不罢休!”
“王爷……”小言警觉地打量了唐府四周。
“回王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