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时,宋乔的腿已经麻木地失去了知觉。肺里吸进一股清新的空气,她定了定神,拦了车朝林飏给她的地址直奔而去。一路上,她都在猜想许未远看到她时的样子,因此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师傅的喋喋不休。一路七拐八绕,看着车窗外暗沉的天光还有渐渐变得孤寂荒凉起来的风景,宋乔有些慌了。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师傅安抚地笑了笑,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放心姑娘,快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村子,一般人找不到咧。”果然,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如豆灯光。
车子停稳后,宋乔付过钱道了谢后,匆匆朝那边跑去。好容易打听到医疗队借住的地方,她又忙不迭地赶了过去,可是很不巧,许未远并不在。
她站在门口语焉不详地介绍着自己,让许未远的队友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将她让了进去,微笑着看着有些局促的她,道:“阿远出诊去了,估计明天就能回来。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住下吧。”
说着,对方将她领到一间屋子前,甚是暧昧地眨了眨眼,“这是阿远的房间,你就勉为其难地将就一下吧。”
宋乔尴尬地笑笑,小心翼翼推门走了进去。屋子很干净,也很简洁——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着许未远这个人的性格。她顿了顿,然后放肆地将自己摔进了他的床。嗅着被面上夹杂着他的气息的阳光的味道,宋乔微微迷了眼,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直到次日天光大亮时,她才被一阵嘈杂声惊醒。迷蒙着眼睛走出去时,正巧跟风尘仆仆的许未远撞了个满怀。宋乔捂着额头蹲了下去,许未远却是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宋乔……你怎么在这儿?”
见她没有动,许未远忙俯身将她扶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却被她脸上湿淋淋的一片泪水吓的愣了愣:“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撞到哪儿了?”
冷不防的,宋乔失控地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哭得稀里哗啦,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是我太笨太不勇敢才让你这么辛苦……”
许未远心里隐隐觉察到些什么,于是探究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虽然不全,可还是知道了……”
似是从心底传来一声叹息,许未远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然后紧紧将宋乔拥入怀中,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轻道:“真是个傻瓜。”
只是这句“傻瓜”,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她。
是的,宋乔闭了眼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唇角微微上扬,真是个傻瓜呢。
如果不傻,怎么能默默地守了她这么些年?如果不傻,怎么能抛下似锦前程甘愿在此停留?原来,最美好的,不是我把你铭刻在青春里,而是在我小心翼翼靠近你的心时,恰好,你也等在我面前。
过了好久,宋乔忍了泪水,扬了脸粲然微笑。毫无掩饰地爱慕落在许未远眼底,只一瞬,他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隐隐发生了无法预知的变化。
他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朝屋里走去,修长的手指与她的紧紧交错,干燥而灼热的温度刺破了她手心的肌肤。宋乔脸一红,飞快地扫了周围一眼,然后用力地回握,仿佛抓紧了无价的珍宝。情绪犹如电流般,迅速传递到许未远的心里。
他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对那些用期待、暧昧的眼神望着他们的队友微微颔首,道:“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她是宋乔,我……女朋友。”
短短几个字,便坐实了她的身份。看着那些或惊讶或了然的脸,宋乔的心一阵痉挛。
她偏了头去看许未远平和的侧脸,不由微怔。似乎,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猜透过。而自己,一举一动,好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喜怒哀乐一如过眼烟云,停留在他的一颦一笑里,合着他呼吸的旋律,浅吟低唱。
原来喜欢他,竟然可以这般迷失了自我。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份欢喜,还是久久无法愈合的悲伤。(未完待续)